&esp;&esp;冷山年庚二十九,十五岁那年考上太学,是太学里那一届最为年轻优秀的学生。他出身的冷家,乃河内郡郡治怀县的大家族,历经三朝九世,始终为长盛不衰的名门望族,世称“河内望”,国师少时人在颍川,相隔不远,自有听闻。
&esp;&esp;冷山祖父乃是当时的河内太守冷铭中,一代大贤,儒术颇有造诣;其长女嫁给当时的北军中尉、名将邝汉为妻。冷山从小跟随姑父邝汉学习弓马弋猎,跟祖父冷铭中学习诗书礼义,练得文武双全年少风流。他原本考上了太学,但是当时关内爆发战争,西凉入侵,他便在一片惊愕哗然声中,选择了投笔从戎,跟着姑父参战,走上戎马之路。
&esp;&esp;他是文人,但作为武将,他很快适应军队的生活,能和最下阶层的士兵打成一片,加上性格果敢,富有谋略,在军队里越升越高,成了射声营里的军侯。原本以为将途会一片坦荡,然而后来爆发南方战争,他随姑父邝汉出战樊城,却因为当时的斥候没能及时传出情报,邝汉从错误的方位突袭,陷入重围。邝汉为了掩护冷山的弓兵队伍撤退,被敌军围杀。
&esp;&esp;此事发生之后,战斗结束,冷山跑去跟斥候营的人打了一架。营内挑衅滋事聚众斗殴,按照军规,他被连降三级,打一百军棍,贬为百夫长。后来不久,上头又把他调去白鸟营,让他亲自体会斥候的艰难,自此,他便扎根在了白鸟营,后来一路上升到军司马,成了白鸟营的首脑。
&esp;&esp;国师听得点头,同为名门出身,他很能明白——冷山这个人傲骨至极,但他不狂,一个心高气傲的世家子能够做到和士兵同吃同住,身先士卒,就注定他能够保持心态上的平稳和冷静,不会毁于他师出名门的优越感。
&esp;&esp;石锡叹了口气,总结:“……他带出来的兵,没又一个不服他。他磨炼人自有一套道理。大宗师,其实咱们不该把姑子放进白鸟营,又把她轻易地拿出来,这样对冷司马是种侮辱。徇私……也该有个限度,否则没法治军。”
&esp;&esp;呼……徇私枉法这顶帽子,扣在头上还真沉。国师吐了一口气,拿眼睛瞟着石锡。这小子终于把锅甩回来了,他忘了来意么?石锡自是不敢看他。
&esp;&esp;然而,这件事情上,连国师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占住道理。他仰头向天,盯着那营帐顶端的梁柱出神,而后紧紧摁住太阳穴,陷入深思。
&esp;&esp;——冷山曾经是文人,拿文人那套情理劝说诱惑不了他;他又是武人,拿武人那套威逼利诱胁迫不了他。
&esp;&esp;——想要用职级去强迫冷山那么做,也许能得到一个想要的结果,但石锡说得对,为了一个人,毁掉一支军队核心的规矩和精神,那样是种侮辱。
&esp;&esp;国师越发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似乎是失策了。如何妥善处理此事,须得再加考虑。
&esp;&esp;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去为小姑娘做出安排,不出一天,更大的坏消息接踵而至。
&esp;&esp;……
&esp;&esp;冷山从从国师处回到白鸟营,手底下几个密探来汇报情况,南方的白鸟营驿站联络不上胡云和夏昭,除了这两个人,所有派遣前往牂牁郡一带的斥候也都没回来复命。
&esp;&esp;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面色冷峻地返回石锡大帐,去汇报情况。
&esp;&esp;国师已经离开,只剩下石锡。冷山跟他分析军情,他判断,牂牁郡必然已经出事。
&esp;&esp;冷山道:“不止如此,牂牁一旦遭到云南控制,即表明连秋上意图先发制人。如此,武陵、零陵两个郡必有一个将陷入危殆,朝廷必须马上增调援兵南下,末将申请立刻调度人手,着白鸟营斥候先行,前往此二郡打探情况,为后续增兵做筹谋。”
&esp;&esp;石锡道,此事必须得到朝廷批复方可行动,他立刻前去求见国师,让冷山等待候命。
&esp;&esp;冷山从北军的驻地返回,一路心事沉重。
&esp;&esp;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夏昭胡云此二人今日未按时返回,以后也再都不会返回,结局已可料知。从洛阳北部的军屯驻地到繁华的洛阳城中心,骑马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他却独自慢慢走了半个时辰。
&esp;&esp;他回到了他很久没有回的住处——玉竹巷中的一座小宅。这是他从军一天准休,早晨起来不见国师,想来他是去早朝了,她便回去葫芦巷的学堂看顾欢,站在外头见顾欢听季先生讲课甚是认真,她放了心,没进去打搅,一个人心情大好地走出来。
&esp;&esp;经过醉仙楼的时候,因着醉仙楼里新进了西域来的舞姬,吸引不少客人慕名前来捧场,一时间门庭若市,大门口的街道上都变得拥挤。顾柔从前面走过,突然感到腰间被人擦身撞过,伸手一摸,钱袋消失无踪——
&esp;&esp;“小贼,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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