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冷山没再多看一眼,冷冷从赵勇身边经过,后面跟着气急败坏的阿至罗,阿至罗对赵勇跺了一下脚,使劲叹着气:“你啊!唉!”他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esp;&esp;冷山原本大步流星再走,经过灌木丛的时候,他突然放慢了脚步,缓缓地转身。
&esp;&esp;这个举动让已经龟缩在草丛里的顾柔和向玉瑛连呼吸都不敢了,两个人互相擎着对方的脑袋往草丛里摁,都强行憋住气一动不敢动。
&esp;&esp;冷山道:“还有谁想走的,趁早离开,心不在这里,人也不必在这里。白鸟营不要叛徒。”
&esp;&esp;等他走远,顾柔和向玉瑛两人爬起来,顾柔拍打着身上的杂草,向玉瑛道:“他早就发现咱们俩了,那话说给咱们听的。”“管他呢。”
&esp;&esp;“小柔,玉瑛。”
&esp;&esp;顾柔回过头,赵勇走上来了,他站在岸边,风吹着他年轻又刚毅的脸,竟显出一丝疲惫。
&esp;&esp;跟冷山这样的人对峙需要勇气,而他的勇气,方才已经消耗光了。
&esp;&esp;面对这样的赵勇,她也不晓得该说些甚么:“勇哥……”
&esp;&esp;赵勇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然后开口道:“小柔,玉瑛,我走了,你们好好混,要记得我赵勇。小柔,别记着我的坏处,记着我的好处……替我向翘儿道个歉,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们是朋友吗?”
&esp;&esp;他要离开白鸟营的事谁也没告诉,包括什队那帮朝夕相处的兄弟,他想悄悄走,可还是忍不住会回头看他们。当他这么问的时候,很有些忐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姑子。
&esp;&esp;向玉瑛也抿紧了嘴唇。顾柔回答道:“是的,当然。”
&esp;&esp;赵勇的眼睛湿润了,他道:“我是个逃兵,不过我会混出个人样来的,你们等着看吧。我走了。”
&esp;&esp;赵勇走了。
&esp;&esp;顾柔还是不明白,或者说,难以接受:勇哥他为什么要走?
&esp;&esp;向玉瑛若有所思,回答:“一个血未曾冷的人,一个心中有恨的人,他一定想用手里的刀杀掉仇人。”
&esp;&esp;“可是他是我们的朋友,他却要离开了。”浓浓的伤感包围了顾柔,她心念一动,忽然问向玉瑛:“玉瑛,我们是朋友么?”
&esp;&esp;向玉瑛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动作很老成,好像阿至罗。她走开了。剩下顾柔兀立良久。
&esp;&esp;深夜,大家列队离开邙山,顾柔披着甲拿着行军包裹,一路听赵勇和什队的田秀才他们欢声笑语,看来大家还没有知道他要走的消息,也许今晚他就会悄悄离开了。
&esp;&esp;顾柔一路上没什么话,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孟章来半路接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用一匹马把顾柔载走了。他在前面赶着快马,告诉顾柔,听说她受伤了,大宗师要见她。
&esp;&esp;……
&esp;&esp;孟章把顾柔送到一户离北军大营不远的民宅里,这里原来是用作拨给屯军军属用的宅邸,如今没人住便临时空了出来。总共一进院落,顾柔穿过厅堂走到后房,房里没别人,四折穿花屏风后面立着个人,一盏昏黄的小灯照亮他修长玉立的身影。
&esp;&esp;顾柔奔了过去,绕过屏风,扑进国师怀里。
&esp;&esp;分别不过数日,却似隔了数年,两人相拥良久,似有万语千言,却又最终无言。过了一阵,侍卫带沈砚真进来,两人才分开。
&esp;&esp;沈砚真给顾柔检查了额头伤势,重新包扎一番,又诊过脉,这才退下。
&esp;&esp;宝珠进来在屏风后头准备了个大木桶,装上热水,说是受了伤以后就是惹了晦气了,要用柚子叶沐浴一番才能除秽迎吉。顾柔央求着宝珠把国师赶到离间去,她不要人服侍,就想要自个洗。
&esp;&esp;国师没多想,他在里间把蜡烛点上,把顾柔喜欢吃的零嘴摆出来,忽然听到她在外头呲牙呼气的声音,才晓得她身上有擦伤碰伤,她不肯让他看见自个痛。
&esp;&esp;他听着隔壁隐忍的声音,扶着桌沿坐下来,看着跳动的烛火,满桌的吃食,深深呼出一口气。
&esp;&esp;顾柔沐浴完毕,把衣裳穿得整整齐齐来到里间。国师盯着她看。因为伤口不好沾水,她头发便没洗,鬓角缠着白色的裹布,看着既脆弱,又带着一丝禁忌,惹人心动又心疼。
&esp;&esp;他扶她坐下来,料想这受伤的细节,她定也不肯多言,便没问,帮着拿了一个酥果子递给她。
&esp;&esp;顾柔小口地吃,他专注地看,见她越吃越慢,问:“怎么了。”
&esp;&esp;“大宗师,我在白鸟营交到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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