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咱还是继续拖着,大胆假设小心论证,把案子再审个一年半载的,或许拖着拖着大家都忘了,然后就冰释前嫌呢?
这会刘健和李东阳却本能感觉到,这件事应该不能再拖延了。
陆完走出来道:“陛下,谢迁之人,罪在妄议军政、党同伐异,前线将士若战中无寸功,将要被革职问罪,甚至问死罪,虽有宽赦者,但若是背后言事之文臣却可以无所顾忌,那以后前线将士将会对出兵之事瞻前顾后,应当以法度严办,以儆效尤。”
李东阳不由瞪陆完一眼。
他看出来,陆完在这件事上,好像是要置谢迁于死地。
不过也有点转圜,毕竟陆完也说了,前线将士论死之后,还是可以宽赦的,从大明过去几十年带兵出征将领,有战败或者无果之功,或者是懈怠的,很多被论死罪的,基本都被宽赦到流放。
最近的一个,就是保国公朱晖了。
李东阳同样也明白,关乎到上听处跟内阁在皇帝智囊上的纷争,上听处摆明态度跟内阁对着来,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皇帝大概也并不希望上听处跟内阁在谢迁事情上达成和解。
君王要制衡朝臣的心思,有智谋的朝臣也是能理解的,甚至暗中促成这种制衡,让皇帝掉以轻心。
刘健道:“陛下,此案已拖延两月,实在不宜……再行拖延。”
朱佑樘看着一旁的陈宽道:“是在京中的公廨,都对此事做了议论,也都呈递到此了是吗?”
“是的。”陈宽回答。
朱佑樘道:“之前朕的确是说过,若是朝中臣僚,大多数都保谢阁老的话,朕也就既往不咎,可以让他回乡颐养天年,也算是全了君臣的情义。兵部的送来了吗?”
陈宽一怔,随即想到什么,提醒道:“回陛下,兵部张尚书人出京,并不在公廨中,所以并未参与到此事的议论,且张尚书说他……要对此事避嫌,所以就……”
朱佑樘没好气道:“朕是问兵部,并不是问秉宽。朕从来就没想让秉宽对此发表什么见解。”
陈宽这才松口气,回答道:“兵部也做了议论,结果是……虽有过错,但不至于论罪,应当小惩大诫,罚奉便可。”
“罚奉?那意思是,还留他在朝?”朱佑樘皱眉。
本来张周身在兵部,照理说兵部才是对付谢迁的排头兵,谁知好像兵部在这件事上反倒很客气。
陈宽道:“的确是如此议的。”
听到这里,刘健和李东阳至少是放心的,因为从他们获得的各种反馈来看,在京中无论任何的文官衙门,都对谢迁报以宽容,就算是有说谢迁失当的,也没有说像上听处那样给谢迁论死罪的。
如果按照之前皇帝所制定的规则,只要没人跟上听处的意见一样,那这件事就算是揭过。
谢迁照样可以辞职还乡,甚至好一些,还能让他在朝中留一段时间,让他自己主动请辞,甚至完成交接。
而文官内部的传承也可以完成,尤其是内阁和上听处之争,将会以内阁的胜利而告终,就算是惨胜,对传统文臣来说也足够了,牺牲谢迁的仕途,对他们来说还不算什么。
朱佑樘问道:“就没有哪个公廨,商议出的结果,跟此不一样吗?”
陈宽道:“的确没有。”
朱佑樘道:“可是为何朕觉得,好像少了谁的上奏?你过来看看。”
陈宽一怔。
皇帝这是很不满意啊。
满朝上下,皆都站在保谢迁一边,只有上听处坚定要把谢迁给弄死,这就有点让皇帝大失所望,所谓的制衡,就只是上听处在唱独角戏?
陈宽赶紧走过去,把每一份奏疏,详细看过,甚至分门别类,从京师中各个中枢衙门,包括他们的意见,都仔细看过……然后他很确定对皇帝道:“陛下,奴婢认为,没了。”
“谁说的?”朱佑樘道,“不是还有研武堂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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