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贵妃低低抽泣,太后叹口气道:“有什么话你便说吧,放心,彩萍是哀家极信得过的人!”
婉贵妃忙用绢子抹去脸上泪水压低声音道:“皇上已病了许久,太医院的太医日日忙着,可竟一直查不到病因。”
太后轻叹一声道:“这件事情,哀家知道。可皇上的病你应该是找太医给他看,而不是到哀家这里来。皇上是哀家的儿子,哀家能不心急吗。可是,唉,他们父子二人终究逃脱不了这种怪病的折磨。”
婉贵妃流泪道:“不,不是的,太后,刚臣妾从肖公公处得知,周太说,说皇上……皇上他是中了毒了!”
明黄的寝衣裹在太后消瘦的身躯上,她的脸色本就因病着而腊黄,此时额上青筋突起,仿如一条条细密的虫子布满面颊一般,实是可怖,“皇上……中毒!怎么哀家一点都不知道!”
太皇看向彩萍,显然彩萍同太后一样一点也不知晓的,太后低低哼声道:“是了,这满宫上下,有谁能做到呢!也不怪那些奴才们,个个顶要紧的还是自己肩膀上的那颗脑袋以及自己身后人的性命!”
她看着无声抽泣的婉贵妃复又说道:“所以,你必然也是知晓这件事是谁做的了,所以,你才要来见哀家!”
婉贵妃膝行到太后身边,抱着太后的腿道:“太后,只有您能救得了皇上,求您了!皇上虽非您亲生……”
“皇上虽非哀家亲生,可自小他便养在哀家身边,已胜于亲生!既然你知晓,哀家自然也明白。不要说此事涉及皇上的性命,就是寻常王爷公子,哀家也断不能让这样的事生。你且先回去,哀家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在我大陈朝出现!”太后说得坚定,让原本慌乱的婉贵妃安心不少。
婉贵妃低泣道:“太后,皇上和先帝,他们根本没得什么怪病,更不可能是遗传。他们……他们从来都是中的毒啊,太后!”
苍老的双手微微颤抖,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总要试着让自己遗忘,遗忘那个不堪回的一幕。
她更不愿去深究先帝的死因,她一直固执地认为,先帝他是死于某种恶疾,仅此而已。
太后的脸色苍白中带都腊黄,腊黄中透着病态的苍白。
她紧紧地捏紧自己的双手,对婉贵妃大吼道:“走!”
婉贵妃顿然惊愕,她以为太后因为自己兄长的原因,不愿救皇上,本已起身的她再次咚地跪下,匍匐到太后床前,“太后,只有您才能救皇上啊!太后,您不能让生在先帝身上的事再生一次啊,臣妾求您了!”
太后扭曲的脸因极度的恐惧或者极度的压制而颤抖,她使出全身力气,将婉贵妃推开,“走!你走!!!”
婉贵妃重重摔倒在地。
彩萍扶起婉贵妃,“贵妃娘娘,您请先回去吧。”
就着彩萍的手,婉贵妃吃力地起身,她咽下喉间泪水,转身缓缓离去。
自己为何要如此天真地以为太后会救皇上,他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他们从来都是践踏着他人的尊严与尸海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
原本就有些阴沉沉的天空,此时竟飘下雪来,一朵朵,一片片,越下越大,那雪落在手心即刻便化为乌有,只是越积越多的雪怎能用手心的温度一一化去。
未消多久,枝叶上已薄薄地积了一层。
婉贵妃抬头看着天际,那越下越大的雪已如鹅毛般纷纷扬扬,仿如刚在永寿宫里太后那低沉而又嘶哑的声音不断充斥着耳膜一般。
“噗……”
太后身子往前倾,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彩萍大惊失色,忙上前扶起太后,一边对外面大喊道:“叫太医,快去叫太医!”
太后一把抓住彩萍的手,嘴角的血仍在不断溢出,“彩萍,你……你替我梳妆,我要见辅晋麒!”
彩萍劝慰道:“太后,您应该好好休息啊!”
“快去啊,快去把晋麒给哀家叫来!”
彩萍忙吩咐管事小太监去通知晋麒进宫来。
太后紧盯着彩萍,“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对不对?可你却一直瞒着哀家。”
彩萍低泣道:“太后!其实太后您也是知道的,可您总在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所以,当婉贵妃娘娘刚刚实实在在告诉您先帝根本就是中毒死的时候,您才会受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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