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殿内,上千盏红色宫灯将大殿照得如同白昼,本该热闹非凡的殿堂却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齐齐望着正走进来的欧阳逍和绿萝,脸上全都露出惊叹之色。
一个清俊英朗、风神卓然,飘逸中透着英气;一个眉目如画、姿容绝丽,灵动中含着妩媚。这二人本就有惊人之貌,气质更是出众,站在一起真如神仙眷属,说不出的般配。
在众多目光中,有一道格外显得淫邪。欧阳逍微微皱眉,迎着那目光望去,就看见二皇子正死死盯着绿萝,不由得又想起前次他对绿萝的无礼之举,心中恼恨,眸中更透出冷意。
二皇子不期然对上他冷酷的目光,惊了一跳,却意外地没有低头,反而扬起眼角,挑衅地望着他。
与此同时,绿萝明亮的眼波轻轻扫过众多或爱慕、或迷醉、或嫉妒的目光,然后,在大皇子灼热的眼神中略微停留,唇角慢慢绽开一朵浅笑,令他眼中的热量升得更高。但她随即就敛目正色直视前方:在大殿的最高处,玉御阶上的蟠龙宝座中,端坐着一身明黄色云龙腾海袍,头戴紫金黄龙冠的东煌君王!
这就是北越一直视为心腹之患的东煌至高无上的皇帝,绿萝眼中隐隐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脸上却依然挂着温柔的微笑,脚下更是一刻不停,袅袅婷婷地朝她视为仇敌的人走去,一直走到他跟前,和欧阳逍一起,恭恭敬敬地给他见礼。
德帝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欧阳逍道:“皇儿眼光果然不错!朕听你母妃说起这孩子如何不凡,还只道她夸张,今日一见,才知尚形容得不足。”
萧贵妃在一旁掩口笑道:“你父皇总不肯相信我的话,还说什么眼见为实。”微微侧头望着德帝,眼中隐隐有戏谑的笑意,“皇上,现在可知臣妾所言非虚了?”
“没错、没错!”德帝捋须大笑,笑得极畅快,“朕早该想到,天师的义女,当然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欧阳逍眼皮微微一跳,暗忖,父皇若知道我骗他,不知会气成什么样,但现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唯有趁热打铁,将生米煮成熟饭才好。
想到这儿,便拉着绿萝一同跪下,极恳切地求道:“请父皇答应儿臣和萝儿的婚事!”
“皇儿竟如此心急!”德帝心情甚好地调侃一句,笑看着他,“朕听你母妃说你已打定主意非此女不娶,朕若再不答应,岂不是让自己没皇孙可抱?”
欧阳逍见父皇应允了,大喜过望,忙拉着绿萝一起叩头谢恩。
众人见皇帝开了金口,哪有不跟着附和的,顿时称赞奉承的话满天飞,将二人夸成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金童玉女,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绝配,让德帝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晚宴就要开始了,萧贵妃想拉绿萝在自己席上就坐,绿萝忙说自己身份低微,不敢僭越,仍旧跟欧阳逍一起坐在下首的席上。德帝见她恭谨守礼,眼中满意之色更甚。
欧阳逍被赐婚实是喜事一桩,众人少不得要来敬酒,说些祝福恭维话。一轮轮敬下来,连绿萝都不能幸免。欧阳逍虽帮她挡了不少酒,但她依然被迫喝了不少,颇有些不胜酒力的样子,于是借口更衣,想要暂时告退。欧阳逍怕她不熟悉宫中的道路,就吩咐侍立一旁的宫女提着灯笼在前面给她引路。
绿萝盈盈起身,款步往殿外走去。经过二皇子席前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眼波朝他斜斜一瞥,竟是脉脉含情的样子,衬着流霞似的面颊,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二皇子心中一跳,正凝神细看时,她却又端肃了面容,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他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
莫非她真对我有意?
这样想着,他顿时心痒难耐,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欧阳逍更被一群皇子围着敬酒,一时半会儿也脱不了身。又想起绿萝刚才那风情万种的一眼,心里仿佛升起了一股邪火,越烧越旺……
他端起酒杯,一连灌了两杯酒,酒助色胆,再也顾不得别的,一咬牙站起身,悄悄尾随绿萝而去。
欧阳逍虽被众人围着,眼角余光却一直注视着绿萝,唯恐她出什么意外。忽见二皇子竟远远跟着她,顿时心下大急,对众人道了声“抱歉”,就想离开。
刚走两步,却被一人挡住去路,大皇子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三皇弟费尽心思,终于抱得美人归,皇兄委实羡慕得紧,这杯酒就祝你美梦成真罢。”
略举了举杯,又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只望这美梦不要变成噩梦才好!”说罢,哈哈大笑,一双眸子却带着说不出的阴冷讥诮,牢牢锁定他。
欧阳逍心下大怒,面上却宁淡无波,冷冷地说:“多谢皇兄吉言!有些梦,大概皇兄也想做,只可惜——”无比讥讽地斜他一眼,拂袖而去。
大皇子脸色铁青,煞是难看,见再也拦不住他,转了转眼珠,突然对德帝高声禀道:“父皇,三皇弟说想要舞剑为您祈福!”
东煌尚武,一向有席前舞剑助兴之风,听大皇子这般一说,德帝果然龙颜大悦:“难得逍儿有这份孝心,听说你这几年功夫精进了不少,朕也正想看看。”
欧阳逍再也迈不开脚步,纵然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于众目睽睽之下抗旨。德帝已经吩咐内侍去取剑了,他无奈之下,只得狠狠瞪了大皇子一眼,后者却一脸得意之色,笑得像个刚刚偷到鸡的黄鼠狼。
他又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殿外,绿萝和二皇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二皇子偷偷跟着她,定有所图,只恨自己脱不了身。正焦虑之时,突见福王又过来敬酒,欧阳逍心下一喜,急忙对他使了个眼色,又低声嘱咐了几句,让他跟出去看看,不要让二皇子惹出什么事来。
这时,内侍已将剑拿来,众人都回到座上,凝神屏气,等着看睿王的精彩表演,大殿一时鸦雀无声。
欧阳逍持剑在手,抛开杂念,捡那花哨的招式舞了几段,真功夫却半点不露,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只道招招精妙,顿时彩声不断。
福王得了欧阳逍的吩咐,也顾不上看剑,匆匆往殿外走去。出了大殿,才转过长廊,便听见身后一个含讥带讽的声音:“福王跑这么快,是要赶着去投胎吗?”
福王大怒转身,就看到他的死对头端王正从后面悠哉游哉地走过来。
“你……你才要赶着去……去投胎……”福王多喝了几杯酒,话便说得不那么利索。
端王好笑地看着他,嘴里啧啧有声:“酒量差就不要喝那么多,瞧你醉得话都说不清了。”
“你才酒量……呃……差,你才连话都说……呃……说不清楚……”福王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道,胖胖的圆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被端王气的。
端王脸上的笑意更深:“你既没醉,就背一篇《国策》来听听。”
福王倒也不是傻子,醉眼朦胧地瞪着他:“我为何要背……背给你听……”
“你背出来了,就说明你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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