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招架几次姐姐的“质问”,从前在她面前便是藏不住任何心思的,遂笑道,“姐姐也歇会儿,我自己回去便好。700txt”
语毕起身,有些漠然地从璋瑢面前走过,眼角余光,她瞥见姐姐一张无比凄楚的脸,那上头是满满的期盼,她是在期盼一个答案。可是自己,真的不能说。
“我可以不说,我可以装不知道,可纸包不住火,若你不怕将来被王爷责难,你就留着这个孩子。”
这是当年自己对沈烟的规劝,许是等待茜宇无聊了,又许是今日听闻钱、季二人为班君娆的孩子抱养一事起口角,提及“抱养”二字,她也回想了那些往事,那段自己要为沈烟隐瞒一生的秘密。
至今犹记得当年沈烟那张彷徨无助的脸,她抱着那个孩子死死不肯放手的模样,可那个孩子不是她的,她若不放手,也许真的会没有将来。当时自己是怜惜沈烟,是不想她一个大好的女子因一时邪念断送前程,才会欺瞒下所有人“解决”了那个孩子。
却不料反要得沈烟再无欲念,有了元戎后就自行避孕再不愿为臻杰产子,是她看透了皇室的悲哀,才心如止水么?
“呵……”悠儿暗自苦笑,“如今宫里若再有这荒唐事发生,我是会替那宫嫔掩盖,还是以家法国法处置,杀无赦?对了,那个严婕妤,我何尝不是牺牲了她!”
第四十九章檀香御扇(一)
那一日悠儿等回茜宇后,在她身旁静默了许久,最后只听茜宇对自己道:“替我带一句话给皇上,请他不要将端靖太妃逼得太紧,不要让她做太决绝的事情,若能让她置身事外,是我最大的愿望。”
悠儿不愿说,却不得不说,“母后此愿恐无法实现,皇上若能让太妃置身事外,就不会嘱咐我开着那水晶宫,就不会今日匆匆罢朝追过去。皇上说,在那里太妃会很无助,在那里说,太妃什么也不会拒绝。皇上等的就是太妃去的那天。”
心痛的感觉几乎要人窒息,茜宇伸手握着悠儿微微地发颤,泪含在眸中打转。
“母后不要想那么多,昕儿、太妃、我、晴儿、珣儿……好多的人,您放不下哪个都足够牵绊您了,要放,就都放下吧。”悠儿低语。
然人生在世,往往说来容易行之甚难,若转换角色,悠儿未必能放得下。爱一个人,缘何要那么高的代价,舍弃亲情、不顾友情,只为了成全一个爱字。古今多少痴男怨女,可有悔的?
这是皇室后宫的悲哀,是这深深宫闱高墙之下的无奈,纵使伤者如璋瑢,痛者如茜宇,她们的情绪也仅是沧海一粟,转眼就会被时光掩盖,被这宫廷女子永不停息的斗争淹没。
于是到了季洁这里,且说她被钱韵芯一句话堵回去,回到玉林宫后心中好一阵恼火。在她眼里钱氏就是个没脑子的冤大头,前一次还与自己在栖霞殿外争执,不过几日的功夫,她怎么学得这么有心思了?
躺在美人榻上,缓缓打开手中的檀香山,那股略嫌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纤白的手指轻轻抚过扇骨,一处细微的异样徒然要季洁脸白如纸,她惊慌地将扇子掼于地上,口中高声喊道:“紫兰,拿火盆来。”
看着扇骨被火苗一点点侵蚀,发黑陨落。季洁的眼里也满是跳跃的火舌。
眼下仍在夏日,在室内生火焚物,没多久就惹得弥室的闷热,汗水顺着面颊一滴滴淌落,她却浑然不觉,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侵袭脑海,她的手微微地颤抖着,这一刻才发现自己似乎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紫兰,替本宫去坤宁宫一趟,就说我身体抱恙,要静养些时日,求皇后这些日子把宫中琐事另指派人来打理。”季洁跌坐在美人榻上,嘴里仿佛无意识地说着这些,耳旁却缠绕着那日皇后的话:“是去年皇上赏的吧!宫里统共没有几把。”
她是知道的,贞仪贵妃根本不是吃了什么有毒的燕窝死的;她是知道的,楚贵嫔、萧荣华根本不是受了诅咒流产的。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现在才恍然,皇后也晓得,若不错,章悠儿什么都知道。
烧了这把扇子,烧得掉那些罪恶么?
汗水挂面,将胭脂化开,隔着烟火看对面镜子里头那扭曲可怖的自己,季洁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不要怪我狠心,走到这一步,谁也不能回头了。”
午膳时,臻杰在悠儿处歇息,得知皇帝要来她匆匆从茜宇处赶回来预备,却先一步得到季洁生病的消息,此刻饭桌上,她向臻杰笑道:“季妃定是为了后宫操劳过度了,皇上若有空,去瞧一眼吧!”
“嗯!”臻杰应了,却没再多说,许是饿了只顾着吃碗里的菜。
悠儿亲手盛了汤端在臻杰面前,低声道:“母后让臣妾带一句话给您。”继而便将茜宇的心思一一说了。
臻杰听毕抬眼看着妻子,“你也告诉母后,朕懂得分寸的,怎么算在这件事情上,太妃是无辜的。”
悠儿垂头道:“虽然觉得她很可怜,但想她从前那些作为,眼下还能有这般生活,皆因父皇对她不薄。而她若没有母后这样的姐妹,也断乎没有今日。母后或许是看她心底终有善的一面,可罪恶就是罪恶,若是臣妾,未必能原谅她。”
臻杰笑道:“何以这么惆怅,想越儿的事情么?若你有头绪只管去做,朕不会为了儿女情长姑息纵恶。”
悠儿静静地看着丈夫的笑脸,自己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越儿她,当真可怜。”
眼见爱妻眉头中越来越浓的惆怅,臻杰伸手将悠儿揽在怀里,轻声道:“傻悠儿,朕知道你是自责,殊不知朕也有疏忽,但越儿已逝,活着的就该继续好好活着,不要再有这番怨念,朕还有你,有烟儿,不是吗?”
悠儿颔首应诺,实则心中仍无法释怀,王越施的死是她一生最大的失败,连那么娇弱的一个女子都无法保护,她又要如何守护丈夫、守护孩子?她绝不能让王越施枉死,她不是茜宇,该狠心时,她绝不会手软。
季妃抱恙传至六宫,她历来人缘不错,便有妃嫔携礼前来探望,太后太妃也派人送来滋补之物,但季洁一皆只派婢女谢恩应酬,自己躲在屋子里一人也不见。太医诊脉后向皇后复命只说中了暑气外过于劳累,的确需静养些时日。于是悠儿将季洁手中的权力暂时让与钱韵芯,嘱她多费心思,不懂之处多多询问。
在自己住处接到皇后懿旨时,钱韵芯倒疑惑了许久,拉着陪嫁嬷嬷问:“难道是我一句话将她气成那样?太妃娘娘说对付旁人最厉害的便是莫去理会。我今日没应她激我的话,当真这么管用?”
嬷嬷毕竟多些阅历,她最无奈于主子动不动就发善可怜旁人,遂道:“主子你别光心疼旁人,想那季妃娘娘的心思能不比您深么?她自然有她的谋算,怎地早上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吃了午饭就不舒服了?这些年您看她那么娇弱过么?”
钱韵芯摇着手里的扇子,无奈道:“也罢,想她早上那些话,当真气煞人的。只是我从未染指后宫琐事,却不知如何打理才好,倒是清静闲逸惯了,突然有这么个责任箍在身上,觉得束手束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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