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韵芯颔首道:“家父打小就告诉了臣妾将来的命运,臣妾从小就知道自己会进宫做皇上的妃嫔,只是……。”
璋瑢眉头一动,问:“只是什么?”
“这话有些大不敬,但臣妾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为先帝的妃嫔。”钱韵芯笑道,“没想到轮到臣妾参选时,已改乾熙年号了。”
璋瑢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是啊,世事无常,或许原本我们是做姐妹的命。”
钱韵芯欲言又止,终究没把话说出口,只是又喝了一杯茶将心事掩下。
璋瑢却已察觉,问道:“哀家只是寡居的太妃,在宫里只有一个虚名,钱妃在哀家面前大可不必拘谨,有话也不妨直说,不过当玩笑一笑了之。”
钱韵芯摩挲着手里的茶杯,低声道:“幸而是进宫做了皇上的妃嫔,若嫁给先帝爷,只怕……在您和太后的光芒下,臣妾什么也不是了。”
璋瑢心中骤然大痛,美目中的神情竟显得局促不安,只怔怔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钱韵芯反觉得奇怪,施施笑道:“当年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裕乾宫妍贵妃和馨祥宫恬妃这两位娘娘在先帝心中的份量?彼时在卫国府内姑嫂间还常常猜测您是不是会成为淑文皇后之后又一位皇后呢!”
“皇后?”璋瑢大惑。
钱韵芯笑道:“因为傅王府手握三分兵权,先帝本恨外戚之乱,虽然傅王府内尽是贤臣能将,但先帝不会不防。相比之下,相爷府家世单薄些,太妃娘娘您当时更可能成为皇后……自然,那也不过是我们胡乱的猜测。”说到这里,钱韵芯觉得自己说的话显然很没意思。
璋瑢极力掩饰自己心内的激动,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吗?难道在外人眼里我和妹妹其实不相上下,我们是平分赫臻的爱?似乎……似乎彼时赫臻对我并没有半分单薄。但似乎又不是这样的,眼下,谁又能说的清楚?
钱韵芯还是看出面前的美人儿神色的变化,遂诺诺劝道:“逝者已矣,太妃娘娘还有六皇叔要照顾,您自己也要保重。”
璋瑢又问了一句,“可毕竟先帝没有册封哀家啊!当初如此,遗诏中也更是将他的恬妃封为了皇后,那当初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钱韵芯的面色突然黯淡了,她垂首低声道:“当时我们以为先帝是想等您膝下有了子嗣再行册封,若彼时就想册封当今的太后,那为何还等到遗诏里才做呢?”她又抬眼看着璋瑢,解释道,“您不要误会,并非臣妾有意提起您没有子息,毕竟臣妾自己进宫至今,也……”
赫臻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不能生育,除了茜宇外大概只有当时那个太医知道了,而那个太医自己早就将他驱逐出宫。璋瑢心内暗呼:是啊……当时赫臻不知道我不能生孩子,他真的会等吗?等我有了孩子就册封我做她的皇后?若是如此,那父亲的那些如意算盘当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
钱韵芯深深吸了口气,笑道:“不提这些事情了,没得惹您伤心。其实六皇叔在您看来和亲生的没有区别吧!”
璋瑢渐渐感到释然,她眼见钱韵芯满脸的期盼之色,笑道:“太医并没有说钱妃从此不育,皇上那么宠爱你,有孕是早晚的事情。你还那么年轻,何必担心这些?”
钱韵芯明媚的眼睛里射出希望,轻声笑道:“臣妾总觉得您说的话很中听,希望将来能承您的吉言。”
璋瑢忽然想起自己最先要问的话被带得太远,遂道:“钱妃进宫时,钱公爷可对你有所嘱咐?”
钱韵芯莞尔一笑,神情轻松道:“家父说,在宫里好好侍奉皇上好好照顾自己,便是对父母最大的孝敬,若能生育皇子将来封个王爷什么的,就是家族的荣耀了。”
璋瑢忽然明白了茜宇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本骄横跋扈的公爷府的千金,她定是看出了在钱韵芯的身上有着她和自己的影子,当初甫进宫的茜宇也是那么天真,而自己也是从小就知道将来会成为皇妃……
“茜宇她,是不希望钱韵芯成为第二个我吗?”璋瑢别过头看着窗外浓烈的阳光,树木都仿佛已被烤干,室内却有些清冷。她不知道此刻钱韵芯脸上是什么神情,却听得见自己心中的哭泣声,其实既然注定了成为笼中鸟,为什么不选择过得快乐一些?到如今才觉悟,一切都枉然了。
时间渐渐过去,浓烈的阳光转变成了绚烂的夕阳,晚霞沉沉地坠在天际,将宫室晕染出一片金黄之美。
班君娆穿着一袭雪纺长裙显得朴素而端庄,发髻上已簪上了晨间太后让缘亦送来的景泰蓝珠钗,她那细长的眼眉里俱是恭敬和温婉,此刻正盈盈立在馨祥宫外等待太后的召见。
但见缘亦从内而出,面上堆着和善的笑容,扶着班君娆道:“太后娘娘正陪着大皇子和小王爷默书,贵嫔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眼看着晚膳时分到了,您如今可是两个人吃呢,不敢耽搁。”
“本宫只想当面谢一谢太后的恩典,既然太后无暇,亦不敢打扰。”班君娆笑时双眼便眯成了细缝,“还有劳缘亦姑姑转达本宫的谢意。”
缘亦也笑得自然,一壁送她一壁关心着说:“听闻贵嫔娘娘害喜得厉害,太后娘娘前些日子也是如此,如今倒也好些了,贵嫔是头一胎,万事放轻松些。”
“多谢姑姑提点。”班君娆笑着坐上轿子,向缘亦道了别。
惠贵嫔的轿子才走远,缘亦便转身遥遥看见帝后的轿辇往这边来,连忙吩咐左右准备接驾,自己则回去通报给茜宇知道。
茜宇此时正在看两个孩子写字,很不在意道:“她倒不多坚持一会儿?不然当着帝后的面,我倒不能拒绝她了。明日依旧别让她见到我,往后也是这样,何时我想见她了,自会告诉你。”随即便听外头报帝后驾到,便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笑道:“快去接驾吧!”
第四十四章红果之祸(一)
那一晚馨祥宫里异常热闹,继帝后临抵,端靖太妃、莲妃、钱妃、季妃、楚贵嫔、宜嫔、钱嫔、萧荣华、徐贵人、萍贵人等也相继而来,四位皇子,两位小皇叔,再有若珣和元戎,馨祥宫仿佛过节一般聚满了人。自从先帝薨逝,后庭内着实没有这般热闹过了,而众人也只是坐在一起吃饭闲话,并无喜庆娱乐坏了规矩。
在到达馨祥宫之前,每一个妃嫔都不知道今日皇太后是否邀请了旁人,馨祥宫里来传话的宫女内侍都是直接把人请走,根本容不得她们去打探什么。但一待落座开席,便是谁都看了出来,除了一些低位分的宫嫔不在受邀之列,最明显也最让人奇怪的就是那有了金贵的身孕,才拜贵嫔之位不多久的栖霞殿主人却不在列。
能得到太后邀请已实属荣幸,谁也不敢多问一句,更不敢在太后眼皮子底下窃窃私语。除了帝后与璋瑢陪坐,若珣、沈烟、季洁、钱韵芯也与太后共坐一桌,孩子们被乳母嬷嬷带着到偏殿去玩,其余妃嫔则按品位分席而坐。
“今天是什么日子,母后怎么想起来请大家吃饭了?”若珣也不曾想晚上会来那么多人,且不见半点动静母后便把要见的人都召集齐了,她盈盈笑着问,“您从燕城回来至今,馨祥宫还头一回那么热闹呢。”
茜宇却笑得很自然,只是道:“说起来,似乎哀家从未请各宫来馨祥宫好好坐过,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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