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抬脚进门,就见站在屋里颐指气使的武母,顿生怒意,粗哑着嗓子,上前质问道:“你怎么来了,谁通知你们来的。大郎……大郎……”
她转身出去,找到院中的武怀安,开口便是责问,“是通知他们过来的?”
“娘,阿奶他们应当过来。”
“什么应当,应当什么。你是忘了,你爹当初为何会死。是他们的翻脸无情,见死不救。若不然,何至于我,我们,受尽那样的苦楚。”
武青山故去的那段艰难时日,赵氏始终难以开怀。即是之后的葬礼,她也是咬着牙忍下,才不至于当场就朝几人发难。
现如今,武二的离世,已成了压垮她最后那根紧绷的弦。声嘶力竭的哭喊与控诉,响彻在逾渐安静的庭院中。
武怀安深拧着眉头,生等赵氏发泄够了,才将人揽在怀里,轻言安慰。
“阿娘再回屋歇一会儿吧,醒来就不用看到他们了。”
“啪”
陡闻一声脆响,众人目光立时调转,看向堂屋里传来的动静。
苏春娘捂着半边发麻的脸,眼目婆娑地看着那只将落未落的手。
张娘子忙把人拉去身后,出声喝责道:“好好的,做什么打人。”
“我让她嘴巴不干不干净的乱嚼。打她一巴掌,尚算看在二郎的面子上。若不然,凭她方才讲的那几句话,现下就该收拾了包袱滚出武家。”
“合着你家里头杀人放火也不打紧,春娘只说了几句公道话,你就受不住了?”
“因何事闹?”透着利刃的眼风,扫过堂内几人,最后停在苏春娘那殷红的半侧边面上。
那老婆子将要张嘴说什么,张娘子先开了口,“你那个堂兄弟,嘴里不干不净的尽说些恶心人的话。我倒疑心,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
“他说了什么。”声音似空旷的天际传来,渗着刺骨的寒意。
武母急了,拉着武广生往身后藏,“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你莫听一个外人胡吣,伤了你大伯的心。”
“他说了什么?”武怀安充耳不闻,从头到尾,一双眼只盯着苏春娘,两句话,也是问的她。
苏春娘抹了把眼角的泪,望向武怀安,轻轻摇了摇头,“二郎的事要紧,其他过后再说。”
武怀安双唇紧抿,怔怔的凝视半晌。他首次觉得,这件事约莫做错了。不该将这一家子牛鬼蛇神招惹来,破坏二郎最后的安宁。
“可上了香?外头已备好茶水,阿奶叔伯去外头稍坐坐吧。”
武母警告似的瞥苏春娘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武广生抖抖衣襟,鄙夷一笑,挑着眼梢,似在同她二人挑衅。
“这人,还有没有点良知。难怪你婆婆坚决要同那头断亲,叫我沾上,也闹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张娘子自顾说着,转头见苏春娘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一动未动。
“我知你心里难过,既成事实,总要多顾惜自己的身子。起来歇会吧,这冰冷的石块儿多伤膝盖,还有两日呢,回头走不得道该怎么办。”
漆黑的棺椁,掩在白布后头,只露出一角来。
苏春娘可悲的发现,不过几个时辰,她快记不清武二笑起来是何模样。亦或,他整个面庞样貌,都在逾渐驱离她的脑海。
再看一眼吧。心里有个声音,小小的,哭求着,她却始终迈不出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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