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不动声色地提醒道:“王爷多当心吧。”说着,他取了那两枚兵符,放回拓跋煜的衣襟当中。
拓跋煜笑道:“倒还是你想得更周到些。”
苏澈又问:“何时启程回京?”
拓跋煜道:“两日后晨起时吧。”
苏澈道:“是,我这便将王爷的吩咐颁下去。”半晌又问:“可要安排伊赛大王爷、大王妃和水公子共同回京?”
拓跋煜叹了一声道:“他们三个……都是自由的人,应是懒怠进宫领赏谢恩的。到时候我便在皇兄面前替他们讨个赏就是了。安排他们在驿馆住下,好生派人好生服侍着,他们想留到什么时候,住着便是,待到他们走了,安排那些人回来就是。”
“是。”苏澈拱手应了一声,便即退下。
“三哥什么时候回来?”拓跋炜在书房里踱了七八圈,饶是周牧看的都烦了,只得道了声:“王爷,您这话都问了十几遍了,三爷昨天晚上才到的九台府,要启程怎么也要两三日之后了,若说是回到京城,怎么也得小半个月了。”
“对……对……对……还得小半个月,还得小半个月呢。”拓跋炜喃喃自语了许久,这才勉强坐在了椅子上,喝了口茶。本说着是一切都看造化了,可不想事情一出,他还是冷静不下来。
当时拓跋煜破城之时,所用的措辞是避开了谋反,但明眼人也都看得真切。到此时靳文婧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她在外叩了叩门,拓跋炜允她进来。靳文婧默默走到他身后,像平日一样地为拓跋炜按太阳穴。
拓跋炜才要开口,靳文婧便道:“五郎也莫要太过执着于此事了,那日你不是说了么,该做的努力你都做了。再说,既然三哥肯出手,事情总会有转机。昨日皇贵妃娘娘不是召我进宫去说说话么,她还有话让我带给你。她提醒你,皇上这几日病着,心里本就烦得紧,让你也莫要进宫去扰了皇上的清净。”
“皇上病了?!”拓跋炜微微一惊,“那何以没召我们进宫侍疾?”话音落下他方明白了些什么。皇兄是何等睿智的人,皇贵妃又是何等睿智的人!
看来,朝堂上将要有一场大的变动。
☆、余音绕梁
侍女在大夫的指导下剪开了钟离冰的袖子。到此时,钟离冰的半只袖子已经被鲜血浸透,若不仔细看,还道是她着了红裳。弥漫着的血腥气味令人作呕。
拔箭难免要触及钟离冰手臂的肌肤,因着是男女有别,大夫很是为难,但见钟离准和水彧都是习武之人,与钟离冰的关系似又都不一般,遂问:“两位少侠,敢问谁来拔箭?”
钟离准后背上的伤不轻,右臂此刻在胸前吊着,水彧便道:“我来吧。”钟离准感激地望了水彧一眼,这眼神却令水彧思绪万千。
水彧小心翼翼地握住箭矢。
若被箭射穿身体,拔箭时应顺着射入的方向拔出,因为箭矢上有倒刺,若向回拔箭,则无疑是造成了二次伤害。
一瞬,水彧和钟离冰的目光相撞,二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水彧的右手一时间没有稳住,触动了钟离冰的伤口,钟离冰低低呻吟了一声。水彧忙收了心绪,凝神定气,猛地一用力,将箭拔出,扔在了侍女端在一侧的托盘当中。
至此,水彧才终于默认了钟离冰现在的样子,面对痛楚可以一声不吭,无论是身上的,还是心里的。
水彧转过身去,面对外面静坐着,侍女便在大夫的指导下替钟离冰清理包扎伤口。
一个小厮上前打了个千儿道:“给伊赛大王爷、大王妃、水少爷请安。鄞亲王替三位安排了驿馆下榻,三位可方便随小的前往?”
钟离准道:“有劳王爷挂念了。”言下之意便是答应。
才到了驿馆,钟离冰便说乏了要歇息,是以天还大亮着她便钻进房里去了。
钟离准对水彧道:“钦彣兄,去喝杯茶吧。”
水彧道:“要喝,就喝酒!”
“好!”钟离准道,“那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因着鄞亲王吩咐了,要将三人当主子一般服侍,遂也不敢劝,只由着他们去了。
之前钟离准早就随着钟离冰在九台府游玩了几日,对许多小摊子也是了若指掌了。他带着水彧到一间酒肆,叫了两坛子酒,二话不说,便对饮起来。也不顾什么酒是发的东西,对伤口不好。
水彧突然问:“你和嗣音,不是真的成亲吧?”
“嗯,不是。”钟离准坦然道,“是为了阿冼的汗位,你现在,是第三个知道的人。”
“哦?”水彧饶有兴味,“那从前,便只天知地知,你二人知道了?”
“是。”钟离准点了点头,“有些事,求个问心无愧而已。”
沉默了半晌,水彧喟然而叹,又饮了两口酒。钟离准见状,亦陪他饮了两口。二人就这样静静对饮着,没有了上次在乌木尔酒楼拼酒时的激烈,只剩下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这次喝的酒,仿佛不比上次少,二人却是丝毫不带醉意。现下,他们是越发相信了那种说法,酒是不会醉人的,人只会自己醉。
“你随后有什么打算?”钟离准问了一句。
水彧想了片刻道:“回京城吧,回灵山清修。”
“那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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