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金花一听还有这好事,恨不得立马答应。但她考虑到没有征得郭小蔫同意,不便马上答应,略微迟疑了一下。
郭长有心知肚明,假惺惺地说道:“大妹子,这样吧,你如果不愿来,俺也不勉强。如果因为害怕小蔫兄弟不同意,那你大可放心,小蔫兄弟问起来,就说哥让你到饭店上班为着找补你钱哩。
还有,到时候真挣了钱,小蔫兄弟感激你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埋怨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郭长有一席话,彻底打消了宋金花的疑虑,她当即应承下来,转天就到饭店上班了。果然,郭长有说到做到,让宋金花在饭店替他记账,给她分派最轻松的工作,工资开得高高的,宋金花乐得心里都开了花。为答谢郭长有,她逢个客人少的阴雨天,把郭长有邀到家中,炒了菜烫了酒,两个人边喝边唠嗑,不像老板和员工,倒像亲亲热热的两口子。郭长有三杯酒下肚,眼红耳热,再看宋金花,面泛桃花,目送秋波,高挺的胸脯嫩白如玉,郭长有再也把持不住,一把把宋金花搂在怀里,亲了上面亲下面,然后抱起来放到炕上。那宋金花半推半就,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当下做成了好事。此后,两个人在村里出双入对,双眠双宿,形影不离,丝毫也不顾忌乡亲们的议论。
郭小蔫在外面听到风声,急忙赶回村,当面指责宋金花不守妇道。宋金花知道事情露了馅儿,顾不得羞臊,索性大吵大闹起来,逼着郭小蔫同她离婚。郭小蔫生性懦弱,遇事只知逃避,见妻子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走,只得同意离婚,让宋金花净身出户,自己带上女儿,家门一锁又出去打工去了。在宋金花的撺掇下,郭长有也打算跟老婆离婚。谁知他老婆不是善茬,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同意离婚,见郭长有继续执迷不悟,就叫娘家人上门来理论,再加上郭长有儿女年龄已大,都不同意自己爹娘离婚,弄得郭长有上不去下不来,身子仿佛悬在半天空里。
这宋金花见郭长有决心难下,搂着他脖子哭道:“俺两个月身上没来信儿,怕是怀上了。你要再不下决心离婚,俺就买瓶敌敌畏,死在你饭店里,让你这辈子也发不了财!”
郭长有没办法,拉着大长脸说:“她不离,俺有啥办法?”
宋金花哭着说:“她不离,咱长着腿不会走吗?走得远远的,到别处去干发财的营生,离了她你走不动道儿啊?”
万般无奈之下,郭长有三十六计走为上,带着宋金花,划拉了饭店的现金和存款,跑到外地去了。他老婆得知俩人私奔,赶紧报警,又到郭长有父母跟前寻死觅活地闹,家里像翻了天一样。老板一走,群龙无首,“郭店餐馆”只好关门大吉。
二楞娘叹息着说:“都怪俺那不懂人情的兄弟,那么大岁数还不让人省心。你说,开那个饭店有啥用啊,净祸害人了!”
大枝忙说:“这活儿得看谁干。人家栓柱不也开饭店,咋就没事哩?都怨俺大舅不好好过日子。”提起大舅,大枝忽然想起一件事:“俺明天得回家去了,来了半个多月,也不知大奎咋样了,俺得回家看着他点儿。”
栓柱笑道:“姑,大奎叔你放一万个心,今天早晨俺还看见他和二奎叔一人拉着一车羊从俺门口过去呢。他们忙得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
大枝笑着说:“那就更该回去看看了,人牵不跑,别再让羊牵跑了。”
正说着,就见新梅推着自行车兴冲冲地回来了。
新兰老远和她打招呼道:“梅子,啥事啊?看你那高兴劲儿,莫不是大壮要来了?”
新梅推着自行车从大马路上下来,用力跺跺脚,把鞋上的尘土弄干净。她一边跟二楞娘、大枝打招呼,一边对栓柱和新兰说:“你们咋猜到大壮要来?”
“俺呀,会相面啊,你那么高兴,除了大壮你还会为谁?”新兰拿她逗趣。
“大壮来干什么?这时候离毕业不还早吗?”栓柱问。
“哥,大壮这次回来,一是为了写毕业论文,二是因为乡里要开座谈会。”
栓柱好奇地问:“回来写论文?在学校不能写吗?乡里开座谈会,关大壮啥事儿?”
“上次我们学校老师们闹事,我当着罗书记的面说起冬枣的事情来,没想到他那样认真,专门派王副乡长找我,让我联系大壮,问周末能不能赶回来,说乡里要搞一个开发冬枣产业座谈会。于是我就给大壮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大壮正在赶写毕业论文,选题就是关于冬枣苗木繁育和栽培的,他说这次不仅自己要来,还要把他的辅导老师和几位一块儿考研究生的同学叫来呢。我这不赶紧回来商量商量,咱们怎么接待啊?”新梅有些着急地望着栓柱。
栓柱却从容地说:“新梅,根本用不着咱们招待,你只要跟乡里一说,所有的接待乡政府肯定会负责的;再说,大壮这次不是一个人来,你不用过于操心。对啦,你跟王副乡长说了吗?”
“说了。”新梅说,“王副乡长高兴坏了,说罗书记正准备开个‘群英会’,这下满意啦。”
“嗯,罗书记这人真不错。”栓柱称赞道。
“是啊,这次县里集资款刚拨下来,就把拖欠教师的工资全部补发上了,大伙儿都说他说话算话。”新梅掩饰不住心里的高兴。
“真不错,大好人!”二楞娘接着话茬跷跷大拇指,说完,让大枝搀扶着告辞回去了。
二楞娘刚走不多会儿,两辆机动三轮车停在了饭店门口,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栓柱一看,来的正是尚店乡二楞的姐夫大奎和弟弟二奎。他们从附近农户家中收购散养的羊,然后卖到县城的大饭店里去。栓柱见是他俩,笑着说:“刚才俺大枝姑和奶奶还念叨你俩呢,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可惜你们一家子没碰到面。”大奎笑着说:“都老夫老妻了,说啥可惜不可惜的。”说罢俩人要了二斤“锅子饼”,两份炒菜,一大盆西红柿鸡蛋汤。
栓柱一边麻利地上菜,一边听两个人交谈。大奎叹息道:“这下咱乡的炼油厂彻底完了。”二奎回应道:“可不是嘛,爆炸炸死了一个人,烧伤了六个。”
栓柱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问:“你们说的是尚店乡去年新建的炼油厂吗?”
大奎说:“可不是嘛,昨天晚上炸的。前阵子厂子安检不合格被责令停产,据说晚上偷偷炼油,刚开了蒸汽阀不久,炼油锅就炸了,当场死了一个人,烧伤了五个。油锅里的油爆炸后,燃烧起来,像过年放烟花一样,很多人大老远都看到了,也听到了,厂子顷刻间烧成了一堆灰烬。”
栓柱疑惑地问:“不对啊,不是说烧伤六个吗?咋又五个了?”
二奎说:“还有一个是我们俩的客户,他养了快一百只羊。
那天傍晚在河边放羊,正准备回家,突然听见一声巨响,从天上飞下些火球来,落得到处都是,结果把他和羊都烧着了。情急之下他和羊都跳到傅家河里,幸好他的命保住了,但羊淹死了十一只。今天,他在医院治烧伤,家里通知俺俩去收羊,我们拉着死羊去卖,在我们县城饭店卖出一批,又在你们县城卖出一批。幸亏俺们常年贩羊,客户信得过,才勉强都卖掉了。唉,一直忙到现在才回来吃饭。”
栓柱说:“他损失这么大,还不赶紧去找炼油厂索赔?”
大奎说:“索赔?哼,这边厂子一爆炸,那边老板就卷铺盖走人啦。从昨天晚上开始,公安正满世界通缉呢。”
“人抓到了没有?”几个在旁边吃饭的客人也停下筷子,扭着脖子问。
二奎说:“那谁知道,反正炼油厂老板开厂子没少花钱,要不手续咋能办下来?这一出事儿,准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哩。”大奎用手戳他一下:“说话注意点儿!吃饱了吗?吃饱了赶紧走人,快把货款送过去,养羊的还等钱治伤呢。”
两个人又喝了几口茶水,拿餐巾纸擦擦嘴,急匆匆地开车走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