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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1页）

星期六上午，座谈会在石楼乡政府会议室召开，石楼乡党政领导班子成员，县政府办公室、科技局、农业局、林业局的领导及农艺专家，张大壮以及他请来的白教授和几位同学都参加了会议。会议由罗骏主持。

白教授在发言时激动地说：“去年国庆节，大壮同学给我带来你们家乡的特产——冬枣，我看了以后非常惊讶，这种枣子非常独特，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我赶紧联系省农科院几位专家说明情况，他们听到后都非常感兴趣，于是我将冬枣分别给他们送过去。

经研究，断定这是极为独特的冬枣野生种源，在全国独一无二，如果经过精心培育和种植，具有非常良好的食用价值，能够创造很高的经济效益。这种稀世珍果出在你们县，是上天对你们这方土地的眷顾，你们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希望一定要好好地珍视它，好好地开发利用它，让它造福于全县人民。”

县里的农艺专家孙老师就对冬枣的初步研究成果向与会人员做了介绍：“经过全面普查，我们县共有二百八十多株冬枣树，能够作为优质资源的有四十多株。经过一年来的研究，我们发现冬枣具有早产、丰产的特点，经野生酸枣砧嫁接培育后，一般两年即可结果，第三年即可进入丰产期，经估算，丰产期每亩产量可达六百公斤左右，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格每公斤三十元，每亩收入可达一万八千元！”

在座的乡镇、农业、林业等部门的领导听了这个消息，无不欢欣鼓舞，认为开发冬枣产业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下午，石楼乡党政领导班子继续召开扩大会议，研究部署开发冬枣产业问题。在这次会议上，吴舜卿做出让步，认为可以选择主动性比较强的村庄，在农民自愿的情况下适当开展试点工作。大家心里清楚，吴舜卿之所以这么快转变态度，跟最近Y县尚店乡发生炼油厂爆炸事故，乡政府支付巨额赔偿费有很大关系。会后，乡政府制定出台了《石楼乡政府关于开发冬枣产业调整农业经济结构的意见》。

在扩大会议召开的同时，乡政府办公室秘书陈锋陪着白教授和张大壮一行人一起参观堤头、刘庄的冬枣树，特邀新梅陪同。

张大壮的同学里有一个女的，留着齐耳短发，颀长的身材，白皙的脸庞，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好看的大眼睛；另外还有一位个头不高，但外表看起来非常精干的男同学。“她叫张萍。他叫高君伟。”张大壮为新梅一一介绍。当介绍到张萍的时候，她主动拉着新梅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和大壮是同学，又同时考上了林大的研究生，你说，我们俩缘分是不是很大？”说到“缘分”两个字时，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新梅听了，心里一阵阵泛起酸来。

那时刚到四月份，太阳晒得到处暖烘烘的，杏花、桃花、梨花都开过了，冬枣树刚刚发芽，小小的芽苞嫩黄嫩黄的，大家围着冬枣树指点着、谈论着、笑着，不像在搞研究，而像是进行一场惬意的春游。白教授对着冬枣树不住地赞叹，他滔滔不绝地向学生们讲着在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张大壮飞速地记录着，一篇毕业论文的框架已初步形成了。

当大家来到新梅家天井时，大壮惊喜地发现，去年他嫁接的那个冬枣枝已经成活，吐出了米粒大小的嫩芽，他兴奋地说：“看，这是我去年嫁接的，它活了！活了！”望着大壮兴奋的样子，新梅心里无比满足，她觉得她的呵护没有白费，她的努力得到了应有的奖赏。

这时，敏感的张萍意识到一个问题，悄悄问大壮：“大壮，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嫁接这个？”

“没事，我是去年考察冬枣时一时兴起，随便嫁接的，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新梅在旁边听了，真想过去补充一句：“我是大壮的未婚妻，我们俩已经订婚了，大壮到未婚妻家做客不挺正常的吗？”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太阳偏西的时候，白教授一行人坐车离开了石楼。望着车子远去的影子，新梅突然生出一缕淡淡的莫名的惆怅。

第二天下午，石楼乡政府召开动员会，确定在刘庄、虎王、南楼、郭店、堤头等村开展冬枣试点种植，并在刘庄建立冬枣科技服务中心，聘请白教授、孙老师担任技术顾问，负责冬枣苗木繁育、栽培研究和农技人员培训，并提出全乡农户每家庭院里必须种植两株冬枣树，每户培训一名冬枣技术员的硬性要求。

动员会结束后，罗骏分别同刘庄、虎王、南楼、郭店、堤头等试点村的两委班子负责人谈话，要求他们尽快召开村一级的动员会，全面做好组织动员工作。

刘双江从乡政府开完动员会，又被罗骏留下谈话，回到刘庄时已经晚上七点多钟。他不敢耽搁，决定立即召开村党支部会，传达乡动员会议精神，研究在刘庄如何进行冬枣种植的贯彻落实。没想到，在征求意见环节，与会的党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有的党员认为，应该响应乡政府的号召，开发冬枣产业，带领村民开辟新的致富道路。但也有党员认为，目前调整农村经济结构只有少数地方在实行，全国绝大部分农村地区仍然延续着传统的种植模式，他们致富的门路主要依靠发展村办、乡镇企业等经济组织。提出不同意见的党员还罗列出一大堆问题，比如开发冬枣产业需不需要村民自愿？如果村民自愿选择种粮食而不选择种冬枣怎么办？比如开发冬枣产业需要劳动力，可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跑出去打工了，家里只剩下些老弱病残的人，这些人根本不能承担繁重的体力劳动，如果把外出打工的劳动力叫回来，产业发展成功了好说，万一不成功，造成的损失由谁来弥补？还比如要种冬枣那树苗谁提供、技术培训谁搞，今年公粮咋缴、提留咋收？等等。会议一直开到后半夜，也没有商量出个结果。

乡动员会议结束后，石楼乡党政领导班子主要负责人每人承包一个试点村，每周两次到现场办公。罗骏主动要求到刘庄蹲点。两天后，他带着王副乡长、孙老师一块儿到刘庄。王副乡长此时已兼任了石楼乡冬枣科技服务中心主任，孙老师兼任副主任。

一行人找到村支书刘双江，然后召集村委一班人开会，罗骏说：“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为冬枣技术服务中心选址，给咱们的‘财神爷’找个落脚地，再商量商量中心筹建和家庭技术骨干培训的事情。请村委的同志们发表下意见。”

村委成员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有的说南边好，有的说北边好，没有什么成熟的思路。

王副乡长说：“刚才进村时，我发现‘栓柱锅子饼店’那场地不错，那里除了饭店，其余都是树林，里面还有枣树，是块培育树苗的好地方。另外那里也不是口粮田，不跟乡亲们争嘴。把冬枣技术服务中心安置在那儿，大伙说咋样？”

刘双江担心地说：“王副乡长说的，俺们完全同意。只是栓柱的饭店在那里，生意挺好，要让他挪走，他要跟村里闹起来可咋办？”

“好办，栓柱的事情我去说，这个问题就不用讨论了，接着再筹划下面的工作吧。”罗骏说。

散会后，王副乡长带领其他村干部去测量土地，筹划建设冬枣技术服务中心育苗场，罗骏跟刘双江来找栓柱。

罗骏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然后说：“栓柱同志，为了开发冬枣产业，让全村人尽快富起来，只能委屈你了。”

栓柱说：“罗书记，您啥也别说了，这个道理俺明白。饭店开得再好，也只能富俺一家，只有把冬枣产业发展起来，才能让乡亲们都发家致富。为了乡亲们，俺有舍小家顾大家的觉悟，您啥时候让俺搬走，俺立马就搬走。”

罗骏说：“我有两个想法：一是按照国家现有的法律法规，给你核定损失进行必要的现金补偿；二是现在乡供销社正在盖二层沿街商铺，由乡政府出面给你协调一套，将补偿折合成租金跟你签订无偿使用一定年限的租赁合同。你究竟同意哪一个，自己掂量掂量。”

栓柱说：“罗书记，您就是让俺免费搬俺也乐意。”

刘双江急得直给栓柱递眼色，意思是说，天底下哪有像你这样傻的，还不赶快答应！

“改革就是为了惠民，决不能让你个人吃亏。”罗骏说。

“既然这样，罗书记，俺还接着干俺的老本行。”栓柱说。

“你是同意第二套方案啦？好，就这么定了，你过几天到镇上签合同吧。”罗骏爽快地表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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