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成为一首完整的长诗的题材,”他俨然说,“不过我可以借用您的构思来写一首抒情诗。”
“浪漫主义的?”马列夫斯基问道;。
“当然是浪漫主义的,用拜伦诗体来写。”
“依我看,雨果比拜伦强,”年轻的伯爵随口说道,“而且写得更有趣味。”
“雨果是第一流的小说家,”马依达诺夫表示了异议,“我的朋友东柯什耶夫,在他的西班牙文长篇小说《ELTrovador》①里……”“啊,这就是那本问号都颠倒的书吗?”
齐娜依达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
“是的。这是西班牙人的习惯嘛。我想说东柯什耶夫……”“嘿!你们又争论起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来了,”齐娜依达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头,“还不如让我们来玩玩……”“玩方特游戏吗?”卢申接她的话说。
“不,方特游戏玩腻了;来玩比喻吧。(这是齐娜依达本人想出来的一种游戏:先说出一件东西,然后每个人竭力用另一件东西与之相比,谁比喻得最恰当,谁获得奖。)
她走到窗子跟前去了。太阳刚沉下;天空中高高地飘浮着长长的嫣红的云彩。
“这些云彩像什么?”齐娜依达问道,没待到我们回答,她就说道:“我认为它们像克娄巴特拉①去迎接安东尼②的一艘金船上的朱帆。马依达诺夫您可记得,不久前您给我讲过这个故事?”
我们大家都像《汉姆莱特》里的波洛涅斯③,都认为这些云彩正和这些朱帆一模一样,还认为我们谁也没有找到最恰当的比喻。
“当时安东尼有多大年纪?”齐娜依达问道。
“大概是年轻人吧,”马列夫斯基说道。
“对,是个年轻人,”马依达诺夫肯定地证实说。
“请原谅,”卢申扬声叫道,“他已经四十开外了。”
“四十开外了,”齐娜依达也说了一遍,目光倏地向他扫了一下。
我不久就回家了。“她堕入情网了,”我不由自主地低声说。“可是她爱上了谁呢。”
十二
几天过去了。齐娜依达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叫人不可思议。有一次我去找她,看见她坐在一张藤椅上,头紧靠着桌子的尖角。她身子挺得笔直……满面泪痕。
“啊!是您!”她的脸上挂着冷酷的微笑,说道。“请到这儿来。”
我走到她跟前;她把一只手放在我的头上,忽然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拧了起来。
“好痛啊!”我终于说道。
“啊!好痛!可我不觉得痛吗?不觉得痛吗?”她连声说。
“哎哟,”看见我的一小绺头发被她扯下来了,她忽然扬声叫道。“我干了些什么呀?可怜的monsieur沃尔杰马尔。”她小心翼翼地把扯下的头发弄直,绕在一个指尖上,把它缠成一个戒指。
“我要把您的头发藏在我的颈饰里,挂在脖子上,”她说,眼睛里闪着泪花。:“这也许会使您稍微得到些安慰……可是现在再见啦。”
我回家了,在家里碰上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母亲劝导着父亲:她正为某件事在责备他,可是他跟往常一样,冷冷地,但有礼貌地避不作答,不久就走开了。我听不清楚母亲在说些什么,而且我也顾不上那种事;我只记得她劝导完毕,就叫我到她的房间里去,她对我常常上公爵夫人家里去极为不满,用她的话说,公爵夫人是unefemmecapabledetout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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