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公爵夫人补充说,“医生先生,您要骂她一顿。
她整天喝冰水——她的身体很弱,这对她的健康难道有好处吗?”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卢申问道。
“这会出什么事吗?”
“出什么事?您会受凉,还会死去。”
“确实吗?难道真会这样?那又怎么样呢——活该呗。”
“原来这样,”医生埋怨地说了一句。
公爵夫人走出去了。
“原来这样,”齐娜依达也说了一遍。“难道活着就这么开心吗?请瞧瞧四周……怎么——很好吗?或许您以为我连这一点都不懂,也觉察不出来?我感到喝冰水很舒服,您可以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为图一时快乐而拿我的生命去冒险是不值得的,——可我已经没有幸福可言了。”
“可不是,”卢申说,“任性和自以为是——这两个词儿是对您的一个总结:这两个词儿充分表达了您的全部性格。”
齐娜依达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您的意见过时了,亲爱的医生。您的观察力太差——您落后了。请您戴上眼镜吧。现在我哪里顾得上任性呢;我愚弄你们,也愚弄我自己……那是非常快乐的吗!——至于说到自以为是……monsieur沃尔杰马尔,”齐娜依达忽然补充说,并跺了一下小脚,别装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可受不了人家对我的怜悯。”她倏地走开了。
“这里的空气对您是有害的,有害的,年轻人,”卢申又一次对我说。
十一
那天傍晚,常客们都聚集在扎谢金家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话题转到马依达诺夫的长诗上去了;齐娜依达真诚地称赞这首诗。
“不过,您可知道,”她对他说,“假如我是个诗人,我会采用别的题材的。也许,这一切都是胡言乱语,有时我的头脑里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念头,尤其是天亮前,我睡不着的时候,那时天空开始呈现出粉红色和灰白色。我就会,比方说……你们不会嘲笑我吧?”
“不!不会的!”我们都异口同声地扬声叫道。
“我就会描写,”她继续往下说,把两手交叉在胸前,眼睛凝视着一边,“一群妙龄少女夜里乘坐一艘大船,在静静的河面上行驶着。月色皎洁,她们也都穿着白色衣服,头戴白色花冠,唱着歌曲,听我说,好象唱着赞美一类的歌曲。”
“我懂,我懂,请继续往下说吧,”马依达诺夫仿佛已经沉入幻想似的,意味深长地低声说。
“忽然——岸上起了一片喧闹声和欢笑声,出现了火把,飘来了咚咚鼓声……一群酒神的女祭司们①奔跑着,又唱歌,又喊叫。描写景色可是您的事了,诗人先生……不过,我倒很想把火把描绘成红色,冒着浓烟,让女祭司们的眼睛在花冠下面闪闪发光,而花冠应当是深色的。可您也不要忘记虎皮和酒杯,还有黄金,好多好多的黄金。”
“黄金应该放在哪儿呢?”马依达诺夫问道,一边把他那平直的头发朝后甩去,还张了张鼻孔。
“放在哪儿吗?在她们的肩上、胳膊上和脚上,哪儿都行。
据说,古代妇女的踝骨上都戴着金脚环。女祭司们招呼船上的姑娘到她们那儿去。姑娘们不再唱赞美诗了,她们无法再唱下去,但少女们一动也不动:大家顺流往岸边驶去。这时她们之中有个姑娘突然间悄悄地站起来……这可要好好地描写一番:她怎样在月光下悄悄地站起来,她的女伴们又怎样地吃惊……她跨过了船舷,女祭司们把她团团围住了,迅速地把她拉进黑夜里,拉到黑暗中去了……这儿您可要想象一下那缭绕的烟雾,以及一片混乱的情景。此刻,只听见女伴们的尖叫声,她的花冠还留在岸上。”
齐娜依达不作声。(啊!她堕入了情网了!”我又想道。)
“只有这些吗?”马依达诺夫问道。
“只有这些,”她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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