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在床上吃吗?要我把盘子给您端来吗?”
“去端吧,”她说,“跟他们说,让他们准备好。”
“他们准备好了。”
“把门关上。”
我关上门下了楼。她每年在去墓地之前都会再翻一遍柜子,就好像能从里面找到什么从没见过也没穿过的东西,但最后还是会穿那件奇怪的可怕的大衣。我进了厨房,拿了面包,之后就端了出去。
“你读读,”法鲁克先生对倪尔君说道,“读读看,今天又死了多少人?”
“十七个。”倪尔君说。
“哎,这又有什么结果?”法鲁克先生说。
倪尔君就像是没有听到哥哥的话,又胡乱看起报纸来。
“已经什么意义也没有了。”法鲁克先生有点满意地说。
“老夫人说不下来吃了,”我说,“我在准备你们的。”
“为什么不下来?”
“我不知道,”我说,“她在翻柜子。”
“那好吧,把我们的拿来吧。”
“倪尔君小姐,”我说,“你这样穿着湿漉漉的泳衣坐着,会着凉的。上楼去,穿上衣服再看报纸……”
“你瞧,她甚至都没有听到你说的话,”法鲁克先生说,“她还是个相信报纸的年轻人,心情激动地读着死亡的消息。”
倪尔君对我笑笑,站了起来。我也进了厨房。相信报纸?我把面包翻了个个儿,准备好了老夫人的餐盘。老夫人看报纸是为了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去世,是要看看有没有死在床上的人,而不是那些被炸弹和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年轻人。我把盘子给她端了上去。有时她会因为搞不清楚讣告里的姓氏而生气,自言自语,然后从报纸上剪下来。要是不是很生气,有时我在旁边的时候,她就会嘲讽一番这些姓氏。这些都是瞎编的名字,该下地狱的,姓是什么意思?我想,给予我姓氏的爸爸和我都姓黑石。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然而有些姓氏的含义我就搞不懂了。这些人的就是这样。我敲了敲门,进了房间。老夫人还在衣柜前。
“我把早餐拿过来了,老夫人。”
“就放在那里吧。”
“您马上吃吧,”我说,“奶别凉了。”
“好的,好啦!”她说,但眼睛还是看着衣柜而不是餐盘,“关上门。”
我关上了门。之后突然想到面包,就赶快跑下了楼。还好,没有烤焦。我就把倪尔君小姐的鸡蛋、早餐放在了餐盘里端了出去。
“请见谅,我晚了。”我说。
“麦廷不下来吃早饭么?”法鲁克先生问道。
好吧!我又上了楼,进屋叫醒麦廷,打开了百叶窗。他嘴里嘟囔着。我下了楼,倪尔君说想要茶,我进了厨房,沏上了茶,在我端出来的时候,我看到麦廷已经下来坐在那里了。
“我现在就把您的早餐端来。”我说。
“昨晚你几点回来的?”法鲁克先生问道。
“我不记得了!”麦廷说着。身上只穿着泳裤和衬衣。
“汽车的油没用完吧?”法鲁克先生问道。
“放心吧,哥哥!”麦廷说,“我们坐别人的车逛的。阿纳多尔在这里太那个了。”
“太怎么了?”倪尔君问。
“你看你的报纸吧!”麦廷说,“我正和哥哥说话呢!”
我进厨房去端茶了。又放上了面包,烤着。我端出了浓茶。
“您也要奶吗,麦廷先生?”我问。
“大家都问起你了。”麦廷说道。
“关我什么事儿?”倪尔君说。
“以前你和那些女孩都是很好的朋友,”麦廷说,“过去你们亲密无间,可是现在你读了点书就开始瞧不起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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