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他还能在朝堂上立足吗?去把他叫来!”
不多时,太子匆匆而来,见了皇帝一行礼,规矩地在一边站了。
皇帝也不多言,问道:“你是不是让人抢了蒋家的粮仓?”
按照皇帝对太子的了解,他以为太子这次又会狡辩,说没有证据之类的,可是太子马上就跪下了,流着眼泪说:“请父皇开恩恕罪!四妹妹要出嫁北戎,火罗让人来对孩儿说,他想要粮食,不然的话,就会对四妹妹不好……父皇,孩儿就这么一个亲妹妹,母亲又已经过世,孩儿不敢告诉父皇,怕父皇为难:父皇若是不允火罗,万一火罗就对妹妹不好了可怎么办?孩儿一想到此,就心疼难忍!可若是孩儿哀求父皇,允了火罗,朝臣们会怎么看待父皇?!”
太子放声大哭:“父皇啊!孩儿实在是无奈啊!只好答应了火罗,可匆忙之间,哪里去找粮食?!听说蒋家存下了大量的粮食,灾荒之年也没有放粮,孩儿就……孩儿就……父皇!我担心四妹妹孤身一人独在北戎,怕她受了委屈,就想设法讨好火罗,结果做了错事!念在四妹妹的份儿上,请父皇饶恕孩儿吧……”他的确担心四公主,这眼泪来得真切而自然。
看着痛哭流涕的太子,皇帝竟然发不出脾气来了。
太子这番话可算是有情有义,既说出了自己对四公主的关爱,又说出了对皇帝的体贴,怕皇帝知道了这事,徒增烦恼,最后还隐隐点了一下蒋家为富不仁……
皇帝虽然不喜四公主,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一人独自和番,自己多少也可怜她,亲哥哥心里惦记就更是应该的。
想到近期纷纷离开的孩子们,皇帝暗自叹息:五公主出家,三皇子出宫建府,接着四皇子去守陵,然后四公主和番,只短短几个月,皇帝身边的皇子公主们走了大半,只余下了太子。
近些年来,后宫嫔妃没有人怀上孕。
皇后在时,他知道是皇后掌握着后宫的子息,最鼎盛时有五个皇子五个公主……就是到后来,还有两个公主,四个的皇子,虽然一个残废了,多少说得过去。皇帝那时知道只要对皇后说一句,自己就随时能要上个孩子。
可皇帝没想到,废后之后,后宫再也没有人怀上孩子。他虽然原来在房事上多了些,身体还算康健,但近些年时常咳嗽不说,还感到越来越倦怠。
御医来看都说皇上龙体有寒,要皇帝多加保养。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体寒,而后宫不能受孕?难道是老之将至矣?
皇帝看着太子,一时心中苦涩:这个孩子真的已经长大了,知道要如何自作主张,而且事后能自圆其说,把自己从头到尾瞒得死死的。如果不是四皇子出宫惊动了自己,如果不是镇北侯上书,自己在百忙之中大概无从知晓此事的首尾。看来,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他了。
就如以往,皇帝愤怒的不是在这件事情本身,而是自己再次被蒙蔽。他知道太子不可能来找他商量,明摆着的事:饥荒遍野,许多朝官的薪俸都买不起所需的粮食了,怎么能给北戎粮食?但是他不能原谅太子把讨好火罗、关心四公主放在了对自己的尊敬之上!既然知道不被朕所许,还去做,这不就是欺君吗?
可现在再斥责他又有什么意思?事情已经都发生,而且都结束了。粮食不可能返还,四皇子也不会回宫了。太子算计了一场,无功而返,算是得到了教训。现在不是算旧账的时候,而是未来要如何防范类似的事情!皇帝原来一直看不惯三皇子,忌惮三皇子背后的镇北侯,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启用三皇子,以期制约太子。
挥了下手,皇帝有些无力地说:“下去吧!下次,还是要与朕说一下!”
太子抹着眼泪说:“谢谢父皇,孩儿一定听父皇的话。”
看着太子的背影,皇帝心情复杂:这是自己的储君,日后要接替自己管理这广袤江山的人,理应有自己的想法。可太子背着自己干下的这些事,他怎么就觉得堵心呢?
皇帝觉得太子既然能干一,就能干二。能瞒了自己去抢粮送了北戎,就能瞒了自己干别的事。
他皱着眉对孙公公说:“太子这次干的事,朕怎么一开始不知道?他身边的人都换了吧!”
孙公公忙应道:“好,奴婢马上去安排。”
“还有,”皇帝继续说道:“找人拟旨,三皇子年纪已长,该参与政事了,让他上朝聆听。将朕的殿前侍卫和御林军抽调些出来,派给三皇子当侍卫。”
这是保护三皇子不被太子杀掉,也算是皇帝的眼线,孙公公点头。
皇帝又沉吟了半晌,慢慢地说:“把这事,透露出去。”
孙公公一惊,可接着也明白了:皇帝生气太子竟然瞒着他干出了这种事情,自然不会让太子不遭受些非议。
不久,东宫就被撤换了大部分太监宫女,另派了许多新人。那些撤下的人都遭了严刑,有好几个在死前终于承认被太子收买了。皇帝知道后更加不快。
太子也明白突然换人是什么意思,只能重新布置心腹。商讨机密时,尽量避开这些新来的人,而讲皇帝好话时,就在这些人面前大说特说。
不久,京城的达官贵人,就听到流言说前一阵太子抢了四皇子外家的粮食,以四公主嫁妆的方式给北戎送去了!幸亏临过边境时被沈家军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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