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说,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诗所蕴含的真挚情感深深打动,纷纷起立鼓掌,要有怎样不凡的情感经历才能写出这样的句子啊!
感动过后,大家都静默下来。何婉茹没有退场的意思,评委犯了难,这个女孩儿前边的两项表现太差了,最后这一项即使满分也不能通过。留下她也可以,对别的选手来说却未免有失公允,放弃她吧,又觉得很可惜。
就在评委左右为难低声讨论的时候,何婉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声愈来愈大,前尘齐齐往事涌上心头,酸甜苦辣通通汇聚到泪腺,变成小河顺着脸颊淌下来,已经由原来的抽抽噎噎变成嚎啕大哭了,情绪完全失控。
众人又觉得太不像话,这个女孩儿已经完全不拿这里当赛场了,四周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现场秩序有点乱。小邢气急败坏地跑过来,一边拉住她的胳膊往场外拽一边低声呵斥她:
“小姐,这是比赛现场,你在干什么吗!”
何婉茹满腹委屈,总算找到了可以泄的对象,一下甩开他的手,擦擦脸上的泪,几乎歇斯底里起来:
“比赛现场怎么啦?哭鼻子犯法吗?买卖人口犯不犯法?你怎么不去管!”
说完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她终于止住哭,昂挺胸地走出去,留下小邢和几个评委面面相觑。
气话从来都是,说起来洒脱,真正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从比赛现场出来,何婉茹就犯了难:去哪里呢?臭蛋几乎被她搜刮干净了,他拿着好几个银行的折子出去,才凑齐了两万块给她交学费。这个单纯善良,不善言辞的大男孩,显然是爱上她了。虽然他总是闷声不响地扎进工作室,陷入自己的世界,什么都不说。但是,从他看她的眼神,从他对她默默的依赖,从他每次带回家的小礼物,都明明白白地昭示着:我喜欢你,留下来吧!
而她选择不辞而别,正是因为从踏上通往北京的列车的那一刻,就一再告诫自己,绝不可以再次陷入感情的漩涡!爱情,实在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役,她要自己绝对免疫。
臭蛋那里绝对不能去。
摸摸身上的钱,只剩下几十块,幸好现在还是白天,可以在街上闲逛,晚上呢,去哪?兜里这点钱,连地下室都租不起。
太阳渐渐从西边落下,刚才还光芒万丈,转眼只能看见红彤彤的一片,天一点点暗下来,何婉茹开始着急了。
下班时间一到,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像海浪一样,一拨连着一拨,人们或悠闲或匆忙,按部就班地追赶着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有不一样的开端和结局,我的结局在哪里?
漫无边际地想着,天终于黑透了,何婉茹暗骂自己:都要露宿街头了,还有心去关心别人的故事,从这点说,倒是适合当演员。这次比赛失利,罪魁祸该是墨镜男,始作俑者却是那个幕后的老板。什么三十万、车子、房子、零花钱,什么包一年,什么人身自由、旅游、逛街,还恐吓人,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那么了不起吗?有钱真的了不起吗。。。。。。也许!
几声“嘀嘀嘀”的汽车喇叭声,把她从臆想中拉回现实,回头看,一辆黑色的奥迪无声地滑过身边,初还以为自己挡了人家的路,正要躲开,车窗摇起,一张笑吟吟的脸惊喜地向他打招呼:
“何小姐,真的是你啊?跟我回去吧,我们老板找你好久了!”
居然是墨镜男。
他倒还敢来!何婉茹不觉怒火中烧——一天中郁积的怒气就像点点火星,刹那间连成一片熊熊烈焰,在胸中燃烧起来。原来这个所谓的老板还没放过她,还想继续纠缠。他搞砸了她的比赛,搞砸了她的希望,搞砸了她的计划,搞砸了她的人生。。。。。。
她气得声音颤:“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回去告诉你们老板,让他拿他的臭钱多做点好事,多积阴德,小心将来遭报应!”
墨镜男认真想了想,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何小姐,你放心,我们老板一直在做好事。他一共资助了三百多个贫困生,六十多个鳏寡老人,五十多个残疾儿童,收养了十几只流浪猫,我们还成立了钢丝基金,反正你放心好了。。。。。。哎,何小姐,你别走啊!”
何婉茹没耐心听他唠叨,扭头就走,墨镜男徐徐动汽车,不屈不挠地跟在身后。
“何小姐,何小姐,我们老板对你没有恶意,你跟我回去就知道了。。。。。。。”
他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身后,甩都甩不掉,何婉茹心下着急,脚步越来越快,几乎要小跑起来,墨镜男在人行道上开车,招来路人的一致指责,索性找个地方停了车,亦步亦趋地跟在何婉茹身后:
“何小姐,何小姐,你不跟我回去,我没法向老板交差的,何小姐,你别跑。。。。。”
何婉茹见他紧追不放,连羞带气,加紧步子跑起来,墨镜男眼见要完不成任务,也急了,伸手去抓,女孩儿拼命挣了两下没挣脱,不顾一切大喊起来:
“有坏人,救命,救命啊!”
墨镜男没想到她会这么喊,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回手,却没防备身后,早着了什么人的道,一个狗啃泥摔倒在地。
“哎哟,Tm谁啊这是,不想活了,敢打老子!”
何婉茹也吃了一惊,回头看,一张似曾相识的脸笑吟吟地站在身后。
“小姐,没吓着你吧?一个美女在路上走要时刻防备色狼。。。。。。”
话没说完,墨镜男一个翻身站起来,挥拳就向王喆打去,王喆闪身躲过,身边的山东早就憋不住了,飞起一脚踢到墨镜男脸上:
“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敢在老子面前称老子?”
墨镜男头一偏,却没躲过,右边脸登时吃了一记,鼻血像小虫子一样流出来。他顺手一抹,见手背上都是红,气急败坏,早顾不上何婉茹, “嗷”一嗓子向山东扑过来,山东毫无惧色,挺身相迎,两个铁塔似的人在人行道上打做一团,王喆笑嘻嘻地站在旁边看热闹。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眼见来者也不是什么善茬,何婉茹来不及多想,匆匆道了声“多谢”,赶紧向人多的地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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