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在那里,感觉楚楚冰寒的眼光,缓缓从她身上划了过去,冷笑道:“是啊,他都是濒死之人,自然什么脏水都可以往他身上扑了。我竟不知你们回来干什么,难道是我母亲,发现我还有利用价值?岂不知,破镜虽可重圆,覆水却是难收!”
杜长卿咬牙道:“甭管她!天行,欧阳姑娘,无论你们使用何种方法,都必须给我将人抓回来。半死都能将她迷惑成这样,若是养虎为患,这还了得?”
楚天行和欧阳霏都应了声,身形展动,向前掠去。红娘又惊又惧,呆呆看着前方,只见楚楚将鬓发轻轻一掠,朗声道:“愚夫妇多谢杜太傅赐箭之恩,来而不往,诚非礼也!”脚下轻轻一跺,四面便射出无数暗器,阻住了两人的行程。
杜长卿气得浑身发颤,点了她道:“红娘,你且瞧瞧,她……………………她………………………她竟为了他,要和我们动手?!娶了几夫,订了什么白首盟的人,还好意思跟不相干的男人勾勾搭搭,竟自称什么愚夫妇?!”
红娘心里叫苦不迭,应他也不是,不应他也不是,正在发愁间,突听楚楚冷冷道:“确实萧盟主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但就算你们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你们虽然背弃于我,我却依然不会娶夫。”
杜长卿面色稍缓,冷哼了声。却听楚楚语气转柔,低低道:“我从此便嫁给此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随他同居于地宫。人间富贵,由得你们去争,我们只求这一方净土,与世无争,也便是了。”
杜长卿额头青筋暴跳,怒骂道:“你简直形同禽兽,黑白不分!”楚楚冷笑道:“世间黑白,不过是一支笔画上画下,由得你们,我只求问心无愧!”
但听得轰隆数声,地面上渐渐裂开一个巨大的石洞。楚楚将容华托在怀中,小心翼翼,生恐碰着他的伤口,头也不回,一步步走了下去。石室在她身后慢慢合上,眼看就要成为一条细缝。
突见得一点黑色,倏地钻入了那条缝隙之中,再也不见。众人惊讶回首,却只见那寒霜王朝的战神,竟从废墟中站了起来,一手还拉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另一手已连掌折断,只露出中间金属的孔洞。那点黑色正是从他孔管中射出,他狞笑着举到眼前去看,低低道:“褒曼,你若熬过此役,我们就再战几千年罢。”话音刚落,地面上已失去了他的人影。
楚天行拂落了暗器,来到萧宁远身畔,一指弹开他的|穴道,急急道:“宁远,这不怪楚楚的,她只是没明白过来。”欧阳霏随后赶至,皱眉道:“我怎么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宁远,你这一剑的方位,应该是使不上力的。”
萧宁远紧紧盯着地面,许久没有作声。楚天行看他呆若木鸡,急道:“宁远,楚楚并没有伤你呀,你别这个样子!”伸手便去拉他。
后者将他反手猛力一推,害他差点趔趄了下,垂下头去,漠然道:“我累了,谁也莫来吵我。”脚步蹒跚,一步步转开身去。
作者有话要说:虫子先捉一捉。
好久没有这种昏睡的感觉了。纵然身上每一寸皮肤都犹如在油锅中生生煎熬,在火上生生烘烤,一下下扯动着每一根脉络,引得每一处内脏都被牵引着撕裂开来。然则即便是这样的痛苦,都止不住他昏睡的感觉,虽然他已尽力睁开了眼睛,但眼前还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各种各样狰狞不怀好意地暗笑声,从黑色最浓的地方,伸出无数的触角,瞬间缠绕上他的躯体,要将他拖下不可见底的深渊,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是枉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不住低笑道:“来吧,本来就属于这里,生生死死,都将归于这里,这里,才是的归宿。”
他的神志开始慢慢涣散,四肢亦渐渐停止了动作。然而另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低声道:“不,我不甘心,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她,她呢?”
本来已静寂下去的心,猛然一阵抽紧,先头那个声音有些恼怒,大声道:“她自然是跟着她的家人去了,睁眼看看,他们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哪一个不是芝兰玉树,不比这个残废好千百倍?更何况们之间,本来就靠谎言维系,犹如海市蜃楼,终究只是一场虚幻!更何况,只不过比死人多了半口气,难道还巴望着别人放弃一切,陪伴一个必死之人?”
后来那个声音顿时哑了下去,沉默了许久,虚弱不堪地道:“也许她是个例外……………………”
先头那个声音冷笑道:“怎知她不是到了绝境,故意装得毫不知情,好反过来利用对抗反对她的力量,眼下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不过是废了的良弓,难道她是傻子,不乘机将一把推开,还要反过来抱这段沉木不成?哼,机关算尽,赔上一切,无非是为他人作嫁衣而已!如今,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就连这副皮囊,都已经毁了,如今一个乞丐,都比强上十倍!”
后来那个声音犹如困兽,狂叫道:“不许说!”
先头那个声音冷笑道:“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总之,梁家人怎么都要输,他们斗不过命,也不行!”
左胸口一下下跳动的痛感,就在此时猛然腾开,仿佛是那颗心生生被从中剥落出来,连筋带骨,只痛得不可遏制。四周的景象渐渐模糊,一点点的光都黯淡下去,腐烂的味道铺天盖地,眼看就要将他重重覆盖。
突然手上传来阵刺痛,十指连心,纵然他已麻木,都不免抽搐了下。一个永不会忘的声音直直传入耳际,惊呼了声,又啊啊叫了几声,随后沮丧地道:“哎呀,我真是什么都做不好。”
本来绵软的四肢,瞬间都有热血滚涌上来,在心脏里剧烈回旋,心一下下恢复了跳动的频率,每一声都伴随着剧痛,却叫他忍不住想笑出声来。先头那个声音深深叹息了一声,低低道:“这次又赢了,但是…………………”
然则所有的声响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背景,他贪婪地捕捉她每一下温暖的呼吸,感觉眼前的黑暗慢慢散去,虽然依然不能视物,但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仿佛能将他灵魂照成剔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他受损的肌肤上,每一滴简直就是酷刑,却令他五脏六肺,都犹如沐浴在春光里,止不住的温暖。他奋力地伸出手,一触及东西,便引得他撕裂般的剧痛,然则就是在这样一阵接一阵的痛中,他死死抓住她圆润的手指,感觉心慢慢沉到了原处,一下下和缓地跳动着,听起来犹如天籁,奇迹般舒缓了无处不在的痛觉。他就在这样的乐章中沉沉睡去,还不忘咬着唇,犹如一个依傍在母亲身边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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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王朝的军队,在一夜间,走得干干净净。艮卜的生死,似乎没有被任何人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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