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低笑道:“有意思………………”抬头往下看去,但见那素衣少年满面苍惶,双手在空中猛抓着。而那艮卜已将长鞭往他心口往前一送,隐隐见得中央有雪亮的刀锋露出来,寒意森森,眼看就要将他心口穿透!
突听一女子高叫道:“他母亲不是死在沙漠里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话音刚落,那刀锋已倏地欺近了他前胸,扎穿了他的素袍,贯入了他的前胸!素袍顷刻便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血珠如滴,点点坠落下来。
红娘啊地惊呼了声,还没来得及叹息,突听铿锵一声,那刀身犹如撞上了铜墙铁壁,啪地从中折断,只留下一个尖端在里面,与此同时,容华本来有些呆滞的面孔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猛然闪亮了起来。
这样的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被迷失了心志之人?!红娘还没从疑惑中惊醒过来,已见得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本来淡粉色的指甲突然暴涨,长达三寸,颜色亦变得青白无比,诡异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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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忍不住惊呼了声,只见得无数透明的丝线,就在此时,突然从他手中伸了出来,看上去犹如蜘蛛吐丝一般,顷刻间便绕上了艮卜探过来的身体。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看似柔韧的丝线几番开合,空中纷纷扬扬,落下了一大片。
跟着小姐也有经年,不是没有见到过阿鼻地狱,然则眼看着一个人在眼前被一下子肢解得支离破碎,就算是红娘,也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就要当场呕吐出声。碧落面上已褪尽了血色,身子都不觉哆嗦了下。
猛听得空中惊雷轰响,众人抬头一看,但见高台之上,那战神已离地而起,金色的手指向半空展开,黄金面具亦朝天仰起,一连串奇怪的音调从他口中发出。九雷轰鸣,汇成巨大的光柱,哗啦一声,从上而下,往容华头顶直击而去。电花四溅,整个地底下都开始摇晃起来。那人身形都几乎笼在了火光中,却偏偏有一句话轻飘飘飞了出来,淡淡道:“日中已至。”
此声刚落,但听得轰隆数声,竟是那寒霜王朝的高台就此坍塌下来,无数的石块木料碎落下来,将台上的人重重埋入其中,只见尘土纷飞,不见得站起的人影。
红娘几乎惊呆在那里,突听忘机子的声音蓦地插了进来,冷冷道:“萧盟主,千载难逢,就是此时!”
红娘听得真切,心中一急,红袖一挥,便要绕上萧宁远的左手。谁知旁里突然飞出一条银鞭,哗啦一下,便缠上了她的长袖。就这么一下,萧宁远身如鹰隼,眨眼已飞了过去。红娘还待再唤,那银鞭已紧紧绞住了她的身躯,向旁一看,鞭子那头还握在碧落手里,蛾眉倒竖,已然是怒了。
红娘自来懒散且爱多管闲事,没有碧落那么心无旁骛,身手从来逊色她很多,见状哪里敢再出手,忙陪笑低低道:“碧落,其实你瞧着这人也还是不错的,更况且…………………”碧落挑了下眉,截口便道:“更况且此人面孔生得也不错,是也不是?!红娘,你这好色的脾气,就不兴改改?他将小姐和姑爷害成这样,本来就死有余辜,可怨不得我们在此时落井下石。此人不死,小姐就出不来,刚才你已经多事开口了,还要死性不改,可别怪我将你打晕了带回家去!”
红娘连连点头,眼睛却循着前方而去。已见得那团光柱,结结实实击中了容华的头顶。他身子哪里经得起这般强烈的雷击,在炸开的电光中急剧地抽搐着,满头乌润的鬓发,连同身上的锦袍,都嗤地一下燃烧起来,那张梨花般的脸,熏黑了大半边,双目都不能睁开,眉宇焦了大片,面孔扭曲到了极点,看上去可怖无比。萧宁远已站在他前方一丈开外,袖中青锋寒气森森,见了此状,却不由得停滞在那里,无法向前刺去。
忘机子冷笑数声,楚天行跳脚道:“良机易失,宁远到底还在犹豫什么?”话音刚落,只觉脚下突然开始上下起伏,底下响起了无数细碎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正在撕裂开来。在这庞杂的声响中,偏偏让他极清晰地听到了一个最熟悉不过的脚步声,开始还怀疑是幻听,但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最后简直是飞一般掠了上来。多日来的期望陡然成真,他竟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身体都已僵硬在那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恐影响了自己的听觉。
石洞门轰隆一声,向两旁分启。一个娉娉婷婷的人影出现在光影中。她似乎还不能适应骤然增强的光线,微蹙了却月眉,云袖半偏,挡在自己明艳不胜的面上,本来亦笑亦嗔的面容,望去竟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清冷味道。
他的心似乎被人狠狠揉成一团,又猛地放开,周而复始,忽而酸涩难耐,忽而欢欣鼓舞,纠结成一片,使他根本无法挪动半步。只听得四周都是急促的呼吸声,想必别人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他呆呆看着她,生怕错过了每一瞬,一点点将目光往下移。头上,依然是青丝如墨,面色如玉,淡淡透着霞光,从来宝光四射的眼中满是痛惜之意,定定凝在一处,不用看,也知道她望在谁人身上。宝蓝色的宽袖中,露出一双皓腕,他仔细瞧了又瞧,确实没有半点伤痕。纤腰浓束,款款行走如行云流水,应该已是无碍。欢喜便如岩石缝中涌出的泉水,一点点激荡而出,越积越多,渐渐要将他没顶。
只听耳畔杜少华极轻柔地叹息了声,犹如花瓣悠悠从枝头坠落下来,低低唤道:“楚楚!”隔了那么远,四周如此嘈杂,她竟似乎听得真切,娇躯便剧烈地颤动了下,优美的下颔眼看要调转过来,猛然定住,眼睛直直瞪着前方,厉声呼道:“住手!”
他木楞楞跟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萧宁远手中清泓,粼粼闪着寒光,剑气如虹,向着面前之人,直射而去,听了她的呼喊,竟亦未偏移分毫,噗嗤一声,直直扎穿了那人前胸。他由衷钦佩不已,抬眼一瞥,却见萧宁远那双凤目,极惊愕地圆瞪着,远非往常那种沉静如水、深不见底的眼神。
只听楚楚狂呼一声,声音凄厉无比,宛如鸳鸯失侣后的哀鸣,震得他耳膜都隐隐作响。她身形踉踉跄跄,向前扑来,一把接住那人向后倒去的身躯,手颤巍巍去探他的鼻端,突然不能置信般愣了愣,面上悲喜交加,又仔细在他前胸探了探,又哭又笑,将他轻放在自己臂弯。
他只听得自己牙齿咯咯作响,手已在袖下紧握成拳,足跟已轻轻离了地面。突见她面色一凛,便将她下颔高傲地抬了起来,眼中满是恨意,紧紧盯着萧宁远,一字一句,冷冷道:“萧盟主果然好手法,从来例无虚发。难道非要赶尽杀绝,才称得你一片心意?”
萧宁远面色霎时苍白如纸,薄唇抖了几抖,终究没有吐出半句。突听杜长卿沉声道:“宁远,她还糊涂着,别管她,快再补一剑!”
萧宁远持剑的右手陡然一颤,容华胸前的血花便扩了开来。楚楚面上泪痕未干,还空着的左手猛地伸了过来,倒握在他的剑锋上,一任那寒刃割开了自己的手指,左手几乎是血淋淋的,铿锵一声,将那剑身拗断夺了过来。这一下似乎用尽了她的气力,她喘息了良久,突然一反手,便将那血红的剑身,敲在了萧宁远的百汇|穴上。后者定定望着她,一动不动,凤目中无限悲凉,空空落落,漠然凝望着她。
四下里都响起了惊呼之声。楚天行猛一顿足,刚要向前扑去,旁边伸过来一角青衫,却是张涵真不知从哪里冒出头来,拉住了他,苦笑道:“连萧大哥都无计可施,你去,岂不是乱上添乱?”
突听得杜长卿厉声喝道:“少华,箭来!”将弦拉成满月,一箭穿空,准确无比,直刺容华的咽喉所在。红娘惊呼一声,却见楚楚冷笑声未绝,身形轻轻一扭,那箭便直直没入了她的左肩,痛得她浑身都剧烈颤动了下。
单君逸凄声唤道:“楚楚!”猛然离座而起。他这些日子思虑过重,三餐不继,早就虚弱不堪,这番起得急了,脚下一软,向前便倒。碧落高呼道:“小姐,姑爷都是为你好。那个人骗了你呀,那些话,都是他逼我们说的,你看,这便是他留下的十色笺!”向旁拎过一个盒子,啪地启开,十色笺便露了出来。楚楚若有所思,将头缓缓扭转过来。谁知就在这时,盒中猛然腾起一片火花,碧落只来得及惊呼了声,便见得所有的纸片,顷刻间自燃焚尽,犹如黑色的蝴蝶,四下飘散,落入沙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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