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碗,起身拿起手机,陈月江在后面静静道:“我回不去了。”
没等姜左问,接着说:“宿舍已经关门了。”
“那回家。”
“我家有门禁,我哥知道会打死我的。”
姜左忍不住笑了,她眯了眯眼睛看着陈月江,好像今天第一次认识他似的:“怕被打死还敢在我家门口蹲到半夜三点?”
陈月江低声道:“这又不矛盾。”
“住酒店,我给你开个房间。”姜左点着手机屏幕。
陈月江在旁边莫名静了两秒,姜左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本来她对于那天晚上自己最后的行为只是持“无所谓,做了就做了”的态度,现在,看着坐在她家里的少年,谈不上没有后悔,但却罕见地尝到了点自作孽的滋味。
自己有时候预测不了少年的行为。
他大多数时候会按姜左想的那样行动,但有时则会完全背道而驰,比如现在这个状况,就是姜左没预料到的。
她只知道陈月江那天会去公司找她多半是和家里发生了点什么,然后才有之后的那一系列行为。
这是姜左的猜测。
她不打算向陈月江求证,也不打算再问他那天晚上到底在想什么,现在又为什么跑来见她。
毕竟严格来说,他的心境如何变化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喜欢住酒店。”陈月江说。
少年的两只手落在身旁,慢慢地收拢握紧,不知道是不是跟姜左想到了同样的事。
“我不会乱动你家的东西,”他又开口了,语调不像之前跟她说话那样一字一顿的,但仍旧有些紧绷,“也不会乱走,不会随便进房间,不会大声说话。我不会有很多好奇心的。”
“我只要一张沙发。”
灯光在他眼睛里轻轻地闪烁,他望着姜左,像一只有礼貌的、当你喂食时会停下来在你脚边静静等待的小动物。
不知道为什么,姜左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虽然当他跟在你身后悄悄挤进屋时就已经算不上是一位礼貌的来客了。
现在这副礼貌的姿态更像是为他之前不小心从嘴里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而做出的补救。
看似礼貌,实则已经打定了主意。
四月晚上的室内气温也就只有十来度,姜左家的沙发是一套庄严稳重的红木沙发,睡在上面不仅冷,还硬得慌,家里有这么多空房间,姜左不至于让小孩去睡沙发。
她告诉陈月江,除开她睡的那间,其他房间的床全都没铺。
“我会铺床的。”陈月江闻言道。
他还真没说谎,姜左靠在门口看他打开了房间的衣柜,行云流水般地把床铺好、被子枕头全部套上被套枕套,然后在床上展开铺平,褶皱都没几个。
行吧,算这小孩能干。
他要是不会,姜左今晚只能让他睡床垫了。
“你真的以为我是什么都不会的少爷吗?”陈月江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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