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时分,陶玉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地起床撒尿,陡然间自己房中多了一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惊问:“你……你是何人?”
任天翔并未睡实,应声醒转,忙道:“在下任天翔,昨夜陶大哥喝多了,我怕你半夜要人伺候,所以冒昧留了下来。”陶玉晃晃脑袋,终于想起昨晚发上的情况,见房已经拾干净,他有些疑惑:“昨晚喝酒失态,让小哥见笑。咱们萍水相逢,你为何如此待我?”
任天翔笑道:“实不相瞒,我是看上了陶大哥的这些瓷器。不过昨晚听大哥说,这些瓷器换不成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陶玉叹了口气,在任天翔对面坐了下来,拿起茶壶灌了口,这才问:“你是生意人?”
任天翔苦笑着点点头:“还没入行,正为如何赚钱头痛。”陶玉打量了任天翔两眼,颔首道:“公子待人以诚,我也就直言相告。我乃景德镇人氏,祖上世代烧窑。我家陶窑在当地也还有点名气,不过却无法与号称‘北邢南越’的两大名窑相提并论。所以从我爷爷开始,就发誓要烧制出超越邢窑和越窑的名瓷。经我家三代人努力,到我手上终于烧出了这种形如美玉的瓷器,所以我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它,是为陶玉。”
任天翔点头赞叹:“名副其实,不愧是被称为陶中之玉。如此精美瓷器,陶大哥怎么说它是无用废物,摔之毫不心痛?”陶玉一声长叹:“看来小哥还真没如生意之门。陶玉的烧制工序复杂,价格不菲,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所以只能卖到长安、洛阳这等繁华都市。而这些繁华城市的各种商行,现在俱为商门控制,我想要将陶玉卖到这些地方,必先向商门缴纳一笔高昂的费用,本地坐商才会收购我的陶玉。”
“那也应该没问题啊。”任天翔奇道,“陶玉的精美有目共睹,商们也肯定是以赚钱为目的,如此好的东西他们没理由拒绝,最多向大哥压压价……”陶玉苦笑着打断:“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陶玉就是因为太精美,超过了邢越二窑。而邢窑与越窑,一个是洛阳郑家的姻亲,一个是广州岑家的合伙人,他们怎么能容忍陶窑超越他们,甚至取代他们成为宫廷贡窑?所以郑家给我开出了个高价,要买烧制陶玉的工序和配方,想将我陶家三代的心血,变成他邢窑的垫脚石。”
任天翔笑道:“如果价钱合适,卖倒也无妨。”陶玉拍案怒道:“我陶家三代琢磨陶玉,难道是一心为钱吗?谁不想凭自己的技艺,在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我要是卖掉陶玉的工艺和配方,就是陶家的不孝子孙,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见陶玉发怒,任天翔赶紧道歉:“我只是随口说笑,陶大哥千万别当真。要是你不卖陶玉的工艺和配方,会怎样?”陶玉苦笑:“商门就给我开出极高的入城价,让我无钱可赚。如今各大繁华城市的坐商,大多加入了商门,他们联手将我的陶玉压到无利可图的地步。为了烧制陶玉,我已经背负了沉重的债务,这批陶玉要换不成钱,陶窑将无以为继。若是如此,我只好毁掉配方,自绝于陶家祠堂,向先辈请罪!”
陶玉虽然落魄潦倒,但眼中那份决绝和刚烈,却让人不敢怀疑他的决心……任天翔略一沉吟,正色道:“陶兄,你是否愿与我合作?”
“如何合作?”陶玉将信将疑地问。
“实话实说,我经验不多,本钱有限,唯有一颗赤诚之心。”任天翔坦然相告,“我想做陶窑的专营商,将陶玉卖到每一个繁华都市。”
陶玉有些惊讶:“你想怎么做?如何破解商门的刁难?”
任天翔坦然笑道:“如何将陶玉卖出去,这由我来考虑,陶兄只管生产。我现在无法告诉你如何破解商门的阻挠,因为我自己也还没有想好。不过我相信,好东西不会被埋没。”
陶玉脸上阴晴不定,犹豫良久,终于拍案而起:“好!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你能让陶玉打入这个城市的商行,从今往后,陶窑所有瓷器均由公子来销售。获利你我对分!”
“一言为定!”任天翔伸手与陶玉一击,立下了君子之约。
任天翔回到自己房中时,褚刚等人早已起床。见他一夜未归,褚刚关切地问:“跟那个醉鬼有啥好谈的,公子竟在他房中呆了一夜?”
任天翔一笑:“那是上天给咱们送来的财神爷,只是现在财神爷落难,咱们得帮他。如果帮他渡过眼前难关,我们以后都不会再为钱发愁了。”“那醉鬼是财神爷?”小泽哈哈大笑,“我看是比较像瘟神一点。”
任天翔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少给我贫嘴,从现在开始,咱们得干活了。”“干什么活儿?”小泽忙问。任天翔便将陶玉的遭遇简短说了一遍,最后对小泽和褚刚道:“你们分头去市面上打听有关商门,还有本地江湖势力的情况,我们要想办法给陶玉找到买主,而且是出得起价钱的大买主!”
小泽与褚刚齐声答应,二人闲了这么久,总算有事可干了,都十分兴奋,在他们离去后,任天翔也带着昆仑奴兄弟崔萌,开始真正去了解这个城市的商业情况。
经过数天的明察暗访,小泽、褚刚二人的兴奋劲儿很快就消失殆尽。商门在洛阳即便不是一手遮天,也差不多达到了无处不在的地步。任何商品如果没有向商门缴纳入城费,本地坐商没一家敢要。二人不甘心,拉上陶玉亲自上街叫卖。谁知街上看热闹的人虽多,但舍得掏钱买的人少之又少。毕竟这种精美至极的陶器,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几天下来卖不起价不说,还常常遭到地痞流氓的骚扰,沿街叫卖那几个钱,供几个人日常开销都不够。
“看来财神爷的钱也没那么好赚。”褚刚开始抱怨起来,小泽也有些心灰意懒。不过任天翔却并不沮丧,他对此早有预料,如果轻易就能在商门的地盘打开局面,那这钱也轮不到他来挣了。
“这种陶玉是奢侈品,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任天翔把玩着精美如玉的陶玉,若有所思地回想,“洛阳王公贵族不少,我记得玉真公主在洛阳就建有一处道观。你们去那里打听,看看公主什么时候在道观?谁最得公主赏识,可自由出入道观?”
玉真公主是当今玄宗皇帝的嫡亲妹妹,由于兄妹俩从小俱是在祖母武则天的阴影下长大,堪称相依为命,所以兄妹俩感情最好。玉真公主虔心向道,所以玄宗皇帝就在长安、洛阳、王屋山等地为其建造道观和别院,规模之恢弘。建筑之精美并不亚于皇宫内院,供公主随时巡幸,也是公主结交各界名流的私人会馆。
小泽有些奇怪:“堂堂公主为何要出家?岂不可惜了天生的富贵?”
任天翔哑然失笑:“你以为公主出家能像常人那样,青灯古佛、寂寞终老?玉真公主就算出家,富贵依旧一分不少,衣食用度依旧是公主的标准,而且还比嫁人多了一份难得的自由。想当年长安城多少公子王孙、文人墨客,莫不以结交玉真公主为荣。可惜本公子晚生了几年,不然也定要去会会这位名动一时的风流公主。”
小泽笑嘻嘻地调侃:“公子现在也不晚啊,想来以公子的风流倜傥,定能得公主的赏识。”
任天翔抬手给了小泽一巴掌:“你他M的不问问公主多大年纪,竟跟本公子开这种玩笑。小心我将你绑了给公主送去,净了身做个小太监。”
小泽吐吐舌头,赶紧与褚刚出门打探。当晚二人便回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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