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速已经达到了七八十米,风卷起雪,能见度变得越来越低。富春拼尽最后一丝体力爬上山顶。他解开如意,趴在地上不停喘气,剧烈咳嗽着。
如意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雪茫茫的广袤盆地出现在眼前,可雪太大了,她看不到那个小站。她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
富春爬起来,扒着她的肩在她耳朵边吼:“再累也不能睡!睡过去就死了!”
如意点点头,俩人开始往山下滑。富春找到一条坡度和积雪厚度都不错的下坡路,左手死死拉住拴着如意的绳子,右手握着插在雪地里的冰镐,一点一点往下滑去。一块凸出雪地的岩石撞在如意的断腿上,她惨叫一声,再次昏死过去。
山脚下富春背起昏迷的如意向前走去,风卷起地上的雪,形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白毛风。翻过整整六座山头,眼看就要到达小站前,他俩失去了方向,什么都看不到了。越来越大的风带走了他俩仅存的体温,富春背着如意,在风中仰起头狂吼了一声:“开恩啊!”
风瞬间变得更大了。
富春望向前方,他等于是瞎了,瞪大眼睛,背着一个昏死过去的女人,站在白茫茫的一片前。
他不知道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他只知道,此刻如果贸然前进,必然越走越偏,死路一条。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生死边缘冷静思考了大约一分钟。
他放下如意,浑身哆嗦着,飞速抡动冰镐,开始在原地挖坑。幸好此处冰雪很厚,一通狂挖后,竟挖下去七八十厘米。以前听说过人在濒死时能爆发出几十倍于平时的能量,现在这个说法在他自己身上印证了。
富春花了大约十分钟,挖出一个一米见方、约八十厘米深的雪坑。他自己先躺进去试了试,然后去摸身边的如意。
第一下没摸到,富春惊得大脑一片空白,跪在雪坑边,又原地摸了一圈,终于摸到了如意的衣服。他拽着衣角把她拖过来,先伸手在鼻息处探了探,然后解下她背上的登山包,抱起无声无息的如意,尽量不触动她的断腿,放入雪坑。坑太小,他从背后紧紧抱着如意才能勉强把自己也挤进去,终于安顿好后,他拖过登山包,封住了坑口。
太冷了,他更紧地抱住如意,发觉她的身体传来一丝颤动。
十方世界唯有风震寰宇,东西南北只剩一片混沌。
Chapter 04 膜拜我吧
作为一个多年的忧郁症患者
在连续不断的求生、耻辱和剧痛中,她第一次没顾上忧郁 她想起了痛不欲生的翻山越岭 赤身裸体的接骨求生,羞愤难当的近乎失禁
和这些比起来,她小药盒里的氟西汀和帕罗西汀——那都不叫个事 如意醒过来时发现身上盖着被子。她太累了,腿痛得不行,恍惚间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看到富春坐在靠窗口的木板长凳上望着窗外。
如意撑起上半身,外面风停了,南极白昼特有的灿烂阳光从窗口洒进屋里。她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双层木床的下铺,墙上铺着绿白相间的保温板,屋内温度似乎有十几度。回想之前的冰天雪地,现在这个小屋就像天堂。她感到有些热,掀开被子,茫然坐在床上。
富春转头望着她,他在笑。
“我们到小站了?”她问。
富春得意地点点头,是那种恨不得把“感激我吧”写在脸上的得意。
如意低头看自己的腿。
“你做什么的?”富春站起身,背起手,边来回走边问。
“高空物理。”如意答。
“什么意思?”富春问。
“我研究天上那些事。”如意的视线终于从断腿转移到了富春身上。
“你来南极干什么?”如意问。
“啊,那个……考察考察。”富春停下脚步,踌躇满志地望着窗外。
“考察什么?”
富春挠了挠头:“主要是地上的一些事。”
“你去前进站干吗?”
“合作!国际合作!”富春道。
“什么合作?”
“嗯……你听说过天长地久婚庆公司吗?”
“听说过,死贵。”
“嗯……我是天长地久的老板。”
如意看了看富春,眼前这个男人大约三十五六的年纪,皮肤黝黑,鼻子很挺,中等身材,偏瘦,结实,眼睛特别亮,眼神里有股野气。
“公司快上市了,我是为了路演时有题材,就来南极探探路,和老毛子谈谈南极婚礼的业务。”富春严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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