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巾不知何时遗落,所有西凉兵都看清了这是个宣人,对宣朝的恨意与刺杀储君的恨意相叠,促使他们发起更加猛烈地攻击。
他只能和他们一样,更加不要命地拼杀,顶着刀砍矛刺换这些西凉兵快速减员。
焦灼之时,长街尽头再起尘烟。星央和桑纯遛完一圈,抢了马匹和武器飞驰回来,正好撞上带走尸体的那两个人。
“将军得手了!”桑纯高兴得大叫,直接勒紧缰绳,驾着自己的马去撞那两人,直撞得对方人仰马翻,从他们身上踩踏过去,不忘捞起铸邪怒月的尸体。
两人一路飞奔,从后方冲开街中央的人墙,又牵了一匹马,奔到贺今行身边,助他清空身周。
他已经伤痕累累,浑身是血。
星央看在眼里,有些焦躁地叫了一声“将军。”
“问题不大。”他抹了把脸,看他们都还好好的,又看到尸体被拿回来,不再绷得那么紧,翻身上马。
然那尸体带甲胄十分沉重,先前走那一截路,就已经把马儿的速度压了下来,不能一直带着。
贺今行手起剑落割下头颅,又找了面落地的西凉旗裹住,只将尸身留下。
那些西凉兵亲眼看到这一幕,都红了眼,疯也似的扑上来,想要抢回太子的头颅。
三人不多纠缠,杀出一条血路,将所有西凉人都甩在身后。
他们很快追上杨语咸,四人一道,片刻不停地奔逃出绿洲。
那日阿随后回到原地,得知太子遇刺身亡的消息,又看到那具不全的尸身,只一眼,就仿佛被抽去了三魂六魄,只剩一具行尸走肉。
“怎么会,怎么会……”他跪倒在尸身前,双手探向头颅之处,什么都触摸不到,只有虚无。
他发誓效忠的储君,统率二十万王军的主帅,带领大凉走向强盛的希望,只剩虚无。
他把那具无头的尸身抱在怀里,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心中似有一把火,从胸腔蔓延到四肢百骸,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宣人!恨杀也!”
凉人的嘶吼响彻叶辞城。
而那几个宣人已经逃出绿洲。
气温迅速下降,沙地上还有旧雪未消,马蹄不适应,才到黄昏,就要跑到极限。
几个人都挂了彩,尤其是贺今行,身上创伤本就是草草包扎,颠簸下来崩裂得更加严重,到了必须停下来处理的地步。
他的左臂早已感觉不到几分疼痛,只觉棉袍被血浸透又冷又湿,解袍脱袖,才见血肉撕裂一片模糊。
水囊早就丢了,他抓一把雪在手心里,用体温把它暖化成水,就往伤口上淋洗。反复几次,洗去血沫,现出泛白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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