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刚和文兴钊赶紧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文兴钊转身面向队列:“同志们,我们一定要铭记县委县政府对我们的关心厚爱。这条烟,是今冬明春全县惟一的一条烟。大家知道,李书记和达瓦雅杰县长也抽烟,但是,他们却把全县独一无二的这条烟给了我们。这说明党委政府记得我们,人民群众也没忘记我们。这让我们倍感亲切,倍受感动,倍受鼓舞。为在新的一年里把中队全面建设搞得更好,把执勤维稳任务完成得更好,现在,大家点燃烟——抽!”
“抽!抽!抽!”兵们群情激昂,吼声如雷。
第四章26 罗一川悲惨遭遇
罗一川端着一碗方便面,激动得浑身发抖。
岗嘎县向来同新鲜蔬菜保持着相当大的距离,官兵们一直不容易吃上那么高级的玩意儿。大雪封山后,就更不用说了。四五个月时间,除了做梦,罗一川连新鲜蔬菜是什么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远离新鲜蔬菜,其实就是远离维生素。远离了维生素,基本上就等同于远离了身体健康。罗一川眼看自己和别的战友一样,皮肤越来越干燥,嘴唇越来越皲裂,指甲也一天天严重凹陷下去,却无计可施——别说他无计可施,就连中队长指导员和司务长肖海清,也同样无计可施。原以为在明年雪融路通前,已经没有吃上新鲜蔬菜的指望了。可是,就在这个除夕之夜,县委县政府居然送给了中队官兵每人一包方便面!虽说方便面并不是新鲜蔬菜,但它怎么说也比那些天天吃得人心里发毛的压缩干菜强吧?起码能给大家的肠胃换点新鲜内容!更重要的是,方便面作料中有几粒葱花之类的东西,那颜色可是绿的啊!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还有什么比绿色更让人激动更让人兴奋更让人忍不住想掉泪的颜色么?没有了,当然没有了!
方便面是在炊事班煮的,每人一碗。分到手后,大家就捧起碗咽着口水往自己选定的地方奔去——过年放假,中队管理比平时松散多了。中队长龙刚早就发了话,食堂太冷,大家可以打上饭回宿舍吃去。
罗一川端着连汤带水满满一碗热乎乎的方便面,冲出伙房迅速向外跑去。中队营区里,积雪正厚,很多地方的雪,已经不能叫雪了,完全凝成了冰。罗一川皱起鼻子嗅着方便面的清香,顶着狂风,踏着冰雪,径直往宿舍奔去。
除夕真好啊!久违的香烟抽上了,久违的方便面眼看也快吃到嘴里了。白茫茫一片冰雪真美,直往骨缝缝里钻的寒风真美!罗一川轻声哼起《打靶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
一个“飞”字还没出口,罗一川就及时收了声。不是罗一川想收声——当时罗一川完全是身不由己,不得不止息了愉快的歌声。
歌声虽说停息了,但另一个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罗一川耳中:“啪哒——彭哧!”
罗一川的兴奋明显有些过头。他完全忘记了乐极生悲这个古训。忘记古训必然付出沉重代价,这是一个真理。这个真理马上在罗一川身上得到了验证。
罗一川以为在冰雪上小步快跑,就能消解冰雪带来的威胁。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冰雪并不甘心轻易被他制服。趁罗一川得意到几近忘形,失去起码警惕性的机会,冰雪终于实施了反攻计划,向罗一川扬起了毒手。
罗一川只觉得脚下一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身体便向后倒去。他的双手因为异常固执地要与身体保持步调一致,刹那之间就随着身体的后仰圆满完成了上举后挥等连贯动作。大约在罗一川的身体与地面呈四十五度或者更小角度的时候,盛满方便面的磁碗立即挣脱罗一川双手的束缚,越过他的头顶,疾速向后飞去……
“啪哒”一声,罗一川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
“嘭哧”一声,盛满方便面的磁碗也飞到了雪地上。
罗一川可怜的屁股、可怜的后背、可怜的长满新皮不久的双手,依次同地上的冰雪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罗一川也顾不上理会它们。他的心思全在那碗方便面上。只要方便面没事,疼痛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让罗一川失望到了极点,或者说让他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罗一川强忍疼痛,爬起来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差点摔到了一道坎坡下面。坎坡大约两丈多高,披了厚厚一层冰雪,滑得估计连苍蝇都站不稳脚——当然,岗嘎并没有苍蝇。夏天没有,冬天更没有。罗一川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觉得那道坎坡滑得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语言来形容。
事情就坏在这道坎坡上。
那碗热乎乎的上海肉蓉方便面,已经随着磁碗一道全部飞了出去。从坎坡中间到坎坡下边平地的冰雪上,方便面撒了一溜,正在无尽的冰雪寒冻中散发出最后一丝热气。而那只从新兵连一直陪伴罗一川的磁碗,已经被摔得瘪塌塌的,完全没了饭碗的样子。
坎坡下面两只觅食的野狗,正饿得发慌,忽见天上飞过来一篷东西,顿时大为惊惶,心想这真是屋漏又遭连阴雨,行船偏遇打头风啊,眼看都快饿得撑不下去了,又他娘的飞来个天外横祸,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两只野狗怀着凄凄惨惨戚戚的心情,赶紧掉头,怆惶而逃。可还没跑上几步,就发现了更加稀奇古怪的事情:耶!天上飞来的东西不仅没打着俺狗大爷,反而还传来一阵阵扑鼻的香气。难道,难道是上天赐给我们裹腹充饥的美味?!
两只野狗停下逃命的脚步,想回去看个究竟,又怕中了什么圈套。犹豫了一小会儿,终于敌不过滚涌而来的香气的诱惑,相互使了个眼色彼此壮胆,然后奔着那香气一涌而上。
哈哈,果然是上天恩赐的美味!两只狗迅速作了简单的分工:你,吃洒落在雪地上的美味;我,吃那个瘪塌塌的什么东西里的美味!
罗一川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坎坡边沿,伸长脖子往下看的时候,那只毛色杂乱的野狗正伸长舌头,有滋有味地舔着摔变了形的磁碗,根本舍不得漏掉任何一点从来没吃过的如此味美的食物。
罗一川绝望了。好不容易分到一碗方便面,竟然全喂了野狗!你他妈的狗杂种,你吃什么不好,非得吃老子的方便面!
罗一川伤心欲绝,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扯开嗓子指天捶地嚎啕大哭:“妈耶,我的方便面啊,我的方便面哦……”
两只野狗正津津有味地享用罗一川无私奉献的美食,罗一川的哭声骤然响起,它们当即被吓得心惊胆颤,四条细腿下意识地敏捷往后一跃,相当自然地做好了奔逃的准备。等到抬头观察一番,确认那位涕泪滂沱的战士对它们并未构成威胁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哭去吧!只要别跟咱们争食,他怎么哭都行,毕竟咱们吃的是人家的食物啊!汪汪,人的食物就是好吃,汪汪!两只野狗用犬语交流了意见,一致同意不再理会罗一川悲伤绝望的情绪,继续埋头狗心狗肺地舔食雪地上那点方便面的残渣剩汤。
两只野狗惬意无比,开心无比。在它们看来,罗一川的号啕声完全称得上世界上最美妙的用餐伴奏乐,比回荡在大城市高档餐厅里的钢琴声优美得多、浪漫得多。
第五章1 挺进边关哨卡
二班长孙玉龙带领贾小虎、殷兆宁和尼玛次仁前往秀登尼玛山口执勤的时候,已经是公元1985年3月底了。
岗嘎的3月比不得其他地方的3月。岗嘎的3月没有鲜花,没有绿草,甚至连完*露褐色土石的荒山都没有。3月的岗嘎,每一座山都还披着或厚或薄或传统或时尚的白色外套,即便露出了固有的褐色肌肤,也只是象征性的,含羞藏怯的,连遮带掩的。
说起来,从岗嘎县城到秀登尼玛山口并不远,也就二十多公里路程。但那条半是冰雪半是泥泞的山路相当难走,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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