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动,我在得到这几个消息之后,一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随即就是无边的黑暗。
我再次醒过来时,床边是红着眼眶的素音,还有已经多日不见踪影的齐泽年。
「殿下的药应该快好了,劳烦素音姑娘去取一下。」
他支开了素音。
很快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看你的表情,我甚至很难猜自己的情况是好还是不好。」
齐泽年的脸色更难看了。
「太医怎么说?」不怪我这么问,如今我身边的监视里三层外三层,我有个什么,不用宫里的太医,大家都不安心。
齐泽年还是不说话。
「那我换个问题,我还有多久?是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我的情况我自己心里有数,很是不好。
齐泽年还是说话了:「太医说了,好好调养的话,还是有希望的。」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按理说,我是他的政敌,也是他曾经的阻碍,现在我有体面且不伤及皇帝声誉的死法,他们应该高兴才是。
「之前未与侯爷说明白,我最终没有调回朔方军,除了不想看见边境战乱之外,另一个原因,便是我已时日无多。」
我直视他的眼睛。
「侯爷,我是个有野心的人,我的野心你见过,比古往今来大部分人都大,我会放弃那个位置,原因绝不会单一,如若我有健康的身体,即便边境不稳又如何?我有那个信心收回土地,甚至开疆拓土,不论百年后我是骂名还是贤名,都无法阻止我。」
齐泽年看了我很久,最后还是离开了。
我猜他是要进宫见皇帝,但我不在乎了,从我做出决定开始,这些我就已经放下了。
我未说谎,我放弃那个位置的另一个原因,便是此前已有大夫诊出我的寿术不过二载,我错愕过,彷徨过,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一事实。
如今的我,再看往事,好像已经有了不同的心境。
素音端了药进来,眼眶还是很红。
我的确不懂皇帝和齐泽年的心思。
齐泽年说的好好调理,似乎是真的想要延长我的生命,太医院的陈老太医,资历深,几乎是看着我和皇帝长大的,天天往这侯府跑,我想说句放弃的话都不敢说。
我每天的药也没断过,刚开始我还能嫌苦背着素音倒掉几次,后来有次倒药被齐泽年看到了,至此我每喝一碗药都是他和素音盯着我喝完。
我则盯着手心里的蜜饯发呆。
这蜜饯,来历不凡。
我「嫁人」后一向深居简出,而各家夫人太太更是巴不得离我八百里远,所以平日里也不会有宴会邀请我,更不会有人登门拜访。
但今天不一样了。
素音来报说尚书府慕容小姐来访的时候,我有点意外,却又有一种合该如此的感觉。
这位小姐全名慕容芷,她心悦齐泽年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一走近,我才觉得京城盛传的才女不仅有才,还貌美如花,我见了都心生欢喜。
一袭天青色衫裙,配上庭芜绿的披帛,与她眉间的花钿相得益彰,头上的发饰虽不多,但几只玉簪已然勾勒了她的美貌。
我甚至为自己未能好好梳洗怠慢了她而产生了几分懊恼。
「慕容芷见过殿下。」
齐泽年回来的时候,慕容姑娘已经回去了。
「听说今天有人拜访?」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笑了,整个侯府里三层外三层的监视,我就不信有什么风吹草动是他不知道的。
我突然觉得有些扫兴了。
许是见我许久不搭话,齐泽年有些僵硬地开口:「慕容小姐尚且年轻,若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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