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王婧蓉又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打断了赵清懿的回忆。
然而,走廊内依旧沉寂无声。
似乎整个天地,都被赵清懿那种惆怅怀旧的情感所包围。
阳光静止,空气凝固。
许久,王婧蓉的嗓音才从房间内幽幽传来。
她仿佛被触动了某种心结,思绪一下子飘远,就连语气里,都带着一种能让人心神一空的幽怨:“我们之间,不谈胜负。”
一句话,八个字,却夹杂着无尽叹息。那叹息声如浑不可解的烟尘,拂过小旅馆老旧单薄的门扉,跨越八百年尘世烟华,回到了最初学棋的那一刻。
她手握着一枚黑子,赵清懿执白沉吟。
两个初学者对待手谈的态度有着最明显的区别。
她只为打发时间,并无多大兴致。赵清懿却乐于钻研,想在纵横十九路上开阖出一片天地来。
这让不喜静坐发呆的王婉容煞是难受,她看着陷入长考的赵清懿,一脸哀怨道:“至于嘛?玩玩而已,你是不是太认真了?”
手执白子,沉思不语的赵清懿张开眼眸,凝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突然落子,只听“啪哒”一声。
白子贯入到一片黑子的包围圈中。
“咦?”王婉容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竟然也能看出,那白子落入之位,恰好破坏了黑子中心处的“气”。
她想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摆出一条大龙来,却被赵清懿一眼识破。
如果王婉蓉没有弃子的魄力,而是执着于一地之得失,必然会造成形势逆转,好局丧尽。
“不玩啦,我认输。”王婉蓉想了半天不得要领,索性按下一处,继续维持着自己的“领地”范围。
赵清懿一点都不手软。
立刻让那枚居于黑棋中央的白子发挥作用,如同断在猎物体内的箭矢,虽已回不了头,但却由里向外地进行蚕食,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王婉蓉自知无力回天,也没有耐心枯坐到底,看着自己的棋子一个个被赵清懿拿掉,便捻起两枚黑子,置于右下角。
投子认
负。
“不玩啦。”她鼓着嘴道。
那时的她,深得恩宠,幸福无边,眼睛里时刻洋溢着犹如彩虹般的神采。
哪怕她是生气的、抑郁的、焦虑的样子,都别有一番风味。
赵清懿微微一笑,抬起手将那两枚黑子抓起,置于她的竹制棋筐里,轻声宽慰道:“你我之间,何来输赢?游戏而已,尽兴即可。”
王婉蓉“嘁”了一声,“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吧?既然只求尽兴,那你动不动就长考干什么?”
“下棋,态度要认真。”
“那如何尽兴?”
“认真对待每一件事,才会尽兴。”
“不揣冒昧,实不敢苟同。我所认为的‘尽兴’,该是率性而为,绝不瞻前顾后。”
赵清懿怔了一下,旋即将棋盘抚乱,“说得好。在这棋局之上,你喜欢率性而为,我喜欢谋定而动。但在生活上我总是无视旁人感受,以自我为中心,你却教我做人要三思而后行。或许这藏尽奥妙的纵横十九路中,有着与人生相悖的奇妙哲理。若是下得久了,说不准要走火入魔了呢。”
“你可真是……下棋时沉默得像块石头,不下时又找各种理由,真是服了你呢。”王婉蓉长身而立,看着格子窗外天高云淡,绿竹漪漪,正待感慨一番,却见假山石后,长流溪旁,转出一群充满威仪的带刀侍卫,宋徽宗站在队列中,风度翩翩,儒雅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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