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馆子开在香海林北面的山坳里,一股山泉在竹屋旁潺潺作响,四面苍翠的高山环绕,山下遍是如苏花,宛如脱尘之境。
阿喜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里环境怡人,花香之气比外面更甚,闻来让人神清气爽,在这生活定能多活几岁吧!”
“阿喜莫不是也向往采菊东篱的生活?”江曼笑说,虽有打趣之意,却也觉得这农家馆子的确不俗,想来主人是位雅致之人。
“千年王八万年龟,我看阿喜是想成精吧!”顾经年说完竟被自己逗笑了,前仰后合,差点踩了江楠的脚。
江楠抱着手,看着顾经年的傻样,摇了摇头,心想:也不知世人眼中斯文清雅的顾公子,若是见到他此番模样又作何想?
“子不语怪力乱神,聪慧如我,要是我成了精,你可惨喽!”阿喜望着笑得停不来的顾经年,也不知这厮是真傻还是装傻?于是忽然起了逗弄之心,望着远处的高山,故作深沉,幽幽地说道:“经年哥,你说人生短短几十载,是轰烈一场好?还是平淡度日好?久活未必是好事,就像这如苏花,一年只盛开一月,也可谓是‘红颜薄命’了,却在生时尽情绽放,不枉来世上一遭……”
这丫头莫不是被下了降头?还是被马颠糊涂了?伸手探了探阿喜的额头,不烫……顾经年竟然真的开始思考怎么回答阿喜的问题了,顿了顿说道:“世事无常,有时不知是庄周梦蝶,抑或蝶梦庄周,本来生而为人,来这世上一遭,理应有所作为,正如傅先生所言:至少不辜负自己。至于生死之事……我至今也没想明白呢,其实,朝耕暮耘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你去朝耕暮耘吧,我可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之辈,苟活世上吃尽美食即可。”阿喜摘了朵如苏花,捏在手里把玩,道:“可管不了它轰不轰烈,如苏花来这世上的意义,当然是被做成如苏糕了哈哈哈!”
原来是被耍了!亏我如此认真地回答,顾经年尽量压抑住胸口传来的怒意,愤愤地说道:“如苏糕要是知道它进了些无良之人的腹中,恐怕是要气得重生了吧!”
江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经年瞪了他一眼。
阿喜感觉到顾经年周身的怒意,想到一会儿还要他陪着摘如苏花,可不好得罪的太过,于是说:“若是进了有识之人腹中,必定是荣幸之至,不枉此生了,尤其是不负自己之人呀!”说完,朝顾经年使了个眼神,又说:“听君一席话,定不负少年时。”
听完顾经年的气也顺了不少,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却依然默不作声。
江曼见气氛稍僵,拉着阿喜走到顾经年面前,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玩笑话罢了,你们自小打趣惯了,何以当真?大家都饿了,经年,还不给我们介绍下有什么好吃的?”
接收到江曼暗示的眼神,江楠也顺着说:“对呀!真饿!经年你说的乡间野味可是烤鸡烤鱼一类?”
“烤鸡烤鱼自是少不了,却不是顶好的的美味,说起这农庄的镇店之宝,各位肯定没听说过!”顾经年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带着众人朝竹屋走去。
踏过小石板桥,绕过鱼池,映入眼帘的是构造别致的竹屋,竹屋一侧还有一池水,水风车卷出阵阵清脆的水声,正看的兴起,一位清雅俊秀、身着白衣中年人走了过来,慢条斯理地说道:“泉水自山上来,又顺势而至,乃自然馈赠之物,入口清甜,小店以风车巧取,烹之以食,是以蔬果鲜甜,肉味清香。”
“见过陶伯伯!”顾经年行了一礼,其余三人也纷纷行礼。
“许久未见,经年倒是愈发俊朗了!”陶以安笑着说。
顾经年一一介绍了几人,解释了一番此行是为赛马而来,又接着说:“敢问顾伯伯,如今可还有山茴香?”
“今早刚摘了些,锅里还煨着芋头鸡,今天你们可有口福了!”陶以安热情地招呼着:“你们先坐着稍等一会儿,或者到后院转转,菜马上就好!”
顾经年又点了香茅烤鱼、米酒醪糟和几样小菜,这才引着几人朝后院走去:“后院有一静风亭,风景别致,还能边吃边欣赏山水,我们就坐那儿吧!”
静风亭坐落在后院池畔,池畔栽了不少紫黄小花,近可观水风车,远可眺青山。
“经年实在眼光独到,吃饭也要寻个赏心悦目之地,此处甚好!”江楠看向池塘,里面还游着不少黑红相间的鱼儿。
“那可不是我会挑,是陶先生志趣高雅,家父是陶先生知交,往日来此,必来静风亭坐上一坐,我也是因缘际会,随父亲来过一两次。”顾经年笑了笑又说:“父亲说,夏日池中荷花遍开,秋日后院石榴结果,冬日红梅绽放,春日便赏如苏,一年四时,处处不同,可是有趣着呢!”
“那要不,秋日我们再来摘石榴?”说话间,江楠已经跃跃欲试了。
“怎么一说就来劲了?我听说最近给你请了位严厉的先生,伯父还能让你出门吗?”顾经年义正严辞地说道。
“你可别提了,这先生可不比傅先生,整日就叫我们背书,我都快怀疑人生了!好不容易出来松口气,可别扫了兴。”江楠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头,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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