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落地后的一刻,那少女又是先翻身下马,然后……
吐了。
果然又是刚刚下坠时颠簸得太厉害了。
漱过了口,她抚抚胸口,依旧对刚才的生死之劫心有余悸。
“什么破药!根本不顶用!”在心跳终于微微缓和过后,她总算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愤恨的说着。
言澧瞧她那样子,也不免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想似乎是明白为什么苍薰姐姐为什么一见她就是一副咬牙切齿真心恨不得咬她一口的模样。
这下她连马都不敢骑上去了!不管言澧怎么劝都不顶用了!不过好在已经到了达州,离青晗的家也不过几里,就算走去也不算太远。于是青晗执缰走在前,言澧侧骑着马跟在后。活像一对出游的贵家小姐和牵马的小厮。
好在青晗是不在意这些的,人家言澧本来就是神尊,按礼数来讲自己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倒是马上的言澧显得很不自在,屡屡要下马和她一起走,心中颇有不安似的。别看她年岁小,可这架子拿得起,倒也放得下。
从达州东门而行,青晗凭着记忆走下大路而下小径。沿小径走了许久,二人却发觉那路却变得越来越窄,越来越窄。直到最后,小路已经完全被荒草覆盖,前面已经没有人烟了。
“是不是走错路了?”言澧有些放心不下,“这前面可没有路了呀?”
“……我也奇怪呢。”那少女没有回头看她,只呆呆的望着荒草蔓地。“应该差不多快到了,怎么就没路了呢——”她顿了顿,“再说,这路我走了十年了,怎么可能几日就忘了?”
言澧听罢,也下了马,立在青晗身边,“那我们先回去瞧瞧?这里怎么也不像有村落的样子呀。”
她没答,却依旧心有不甘的模样,沿着小路的末头来来回回的兜着圈子,似乎在找寻着什么蛛丝马迹。
“青晗姑娘,你在找什么?这里若不是你的家,我们还是回去吧。”女孩催促道。
她依旧没有理,低头寻了半刻,目光却突然定格,怔怔望着一侧的地面,而后匆匆的跑过去,不顾地面坑洼踉踉跄跄。
言澧不知道她究竟找到了什么,但一定是有所收获,便连忙跟上去,见她到了目的处,低头愣了半晌,才缓缓的弯身、蹲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的。”言澧凑近了,却只听青晗如此呢喃,而她低头沿着少女的视线看过去,眼前也仅有一个树墩。
树墩上,一圈圈的年轮似乎有人用刀刻意画过了似的,道道分明。青晗伸出手来,指尖轻轻覆在那树墩上,用指甲探着那深浅的刻痕。
童年的过往历历在目,每次都在自己生诞那天用小刀沿着那树墩上的年轮刻上一圈,而每每被师傅发现,都要被柔声责骂一句“顽劣”。
上面已经整整十七道了。
在这里,她用一把利刃和一桩树墩计数着自己的年月。青晗抬头,可这次没有看到房舍栉比,眼前却只有荒草丛生。
仅仅几日而已,才不到半个月——为什么村子会变成这样?遭了山匪?还是出了什么变故?不——按照苍薰和言澧所说,师傅是世间唯一的纯神,那既然身为神,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你的意思是,这里就是你的家?”女孩见状也猜出了几分,连忙追问。
青晗只点点头,太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言澧……你说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到底怎么了?”
她没急着回答,只是直起身体环视一周,“如果你认的没错,这里就是你所居的村落的话,现在整个村子都没了,有两种可能性。”她顿了顿,又朝荒草中行了几步,“其一,是遭了大火,一场火灾让整个村落化为灰烬。”言澧解释着,却转过身来迎上青晗的视线,“但我觉得这不可能,因为就算是火灾,也会有些木椽的残骸,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连几块焦炭都没有。”
“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你所住的村落……”言澧停住了,轻轻的抿了抿唇。昭告着所谓的真实——
“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这是什么意思,凤言澧你这算是什么意思!”青晗猛的站起身来,瞬间眼前发黑、头脑昏胀,依旧踉跄的行着。
“我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她不愠不火的说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一点有人生活的痕迹,你所谓的村落和村民,那都是你师傅用幻术制造出来的。”她一言一句都戳击着青晗心中最难碰触的柔软位置:“你所谓的记忆,也不过是建立在他幻术的基础之上,臆想出来的。”
十一、过眼烟尘
面前只有荒草丛生。
青晗朝前行了几步,低下头找寻不见,又弯下腰,最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按着土地、指尖拂过粗钝的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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