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李都准备好了么?出门在外要保重身子,记得定期给额娘写信报平安。”我嘱咐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一想到两个儿子要离开我大半年,还真有点舍不得。
“额娘——”弘暟突然伸手抱住我的腰,脸蛋埋进我的怀中。“我……我不想去热河了。”
我不由得诧异。不想去热河?这是为什么呀?
“我……我舍不得额娘。”弘暟抬起脸,噘着嘴对我说道,“我和二哥都去了热河,您一个人在家没个人照应,我不放心。再说,是大哥和二哥娶媳妇,又不是我,我这回不去,以后也还有机会。您说您不想让阿玛担心,所以不许我们写信告诉阿玛您病了,那您就让我在家陪您吧。”
“傻孩子。”我轻轻拍抚弘暟,儿子如此孝顺,处处顾及我,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你皇玛法是皇帝,他已经下了旨,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 ; ; 痛……
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
想翻个身子,却发现整个人像灌了铅似的,钻进骨子里的痛让我完全动弹不得。
为什么这么痛?谁来救救我……
无边的痛楚像一条无形的锁链紧紧地缠绕住我,侵蚀着我清醒的意识,将我一点一点拖进黑暗的深渊。
突然间,我感觉到一股微微的凉意沁入眉心,一只柔软的手掌覆在我的额头,犹如黑暗中的一道曙光,把我一下子从痛苦的漩涡之中拉了出来。
“弘暟,你在干什么?别把额娘吵醒了。”熟悉的嗓音带着轻斥,那声音好像近在耳畔,又好像远在天边。
“额娘皱着眉头,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我只是想额娘睡得安稳些罢了。”另一道熟悉的嗓音接着响起,语气好不无辜。
我想睁开眼,但努力了好久却只张开了一条缝。眼前有两道朦胧的人影,他们是……
“二哥,你快看,额娘醒了!”
那两道人影忽地凑近,我费力地张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仍有些模糊,但那熟悉的轮廓我是不会认错的。
“你们……”我困难地从干涩的喉咙挤出声音。“来了啊。”
“额娘,您先不要说话,我去给您倒水喝。”弘明说道。
“对对对,二哥说的对,额娘先不说话,等喝了水,润过嗓子再说话。”弘暟附和道。
弘明端来水,与弘暟一起将我扶起靠坐在床头,然后叫弘暟捧着茶碗,他自己用勺子极其耐心地一口一口喂我喝下茶碗里的温水。
一杯温水饮下,身体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意识清醒了很多,记忆也逐渐回笼。
三阿哥派人送礼到府里那天我咳了血,然后就开始反反复复发着低烧。太医过府请了脉,也开了方子,但见效不大。太医一再叮咛,我的病一定要卧床静养,不能激动,更不能大喜大怒,否则气血一上来,下次可就不只是咳血那么简单了。
“额娘还想喝吗?”弘明拿着帕子轻拭我唇边的水渍,那嗓音温柔极了。“或者您想吃点什么,儿子去吩咐厨房给您做。”
 ;。。。 ; ; 笑纳?我冷笑。
这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满腔的怒火烧得我双眼通红,我掀掉被子,跳下床,冲了出去。
屋外,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领着五六个男仆,每个人手上都捧着包装精致的锦盒,他见我怒气冲冲地出现在门口,先是一愣,然后赶紧指挥身后的仆人将锦盒捧上。
“奴才请福晋安,这些薄礼是我家王爷——”
“滚!”我一挥手,将锦盒全部扫到地上。“都给我滚!”
想起那一晚的不堪,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回去告诉那个混蛋,我不要的他东西!”我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又哭又叫。“滚!带着这些东西都给我滚!”
“我的主子,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巧月从屋子里追出来,瞧见我疯狂地踩踏着地上散落的人参和灵芝,赶紧上前抱住我。“主子,您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奴婢。”
我越哭越凶,眼泪越流越急。“滚!叫他们滚!我不要他的东西,叫他们滚,我不要看见他们……”我抽噎着,猛地一口气提不上来,跪倒在地上。“滚!叫他们带着东西给我滚出去,我不要他的东西,我不要……”
“好好好,主子您千万别气,奴婢叫他们走就是了。”巧月抚着我的胸口,焦急地安慰。“瑞珠!”她朝瑞珠喊了一声。
瑞珠走上前,对吓得目瞪口呆的管家说道:“请管家回府禀告诚亲王爷,我家福晋玉体欠安,需要静养,太医吩咐过,福晋的身子虚弱,不适宜大补,王爷的这些心意……”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我代我家福晋心领了。”
“滚!那个假情假意的伪君子,叫他们都给我滚出去!不要脏了我的地方……咳咳咳……”我愤怒至极,捂着嘴剧烈地咳了起来。
忽然间,喉头一热,我只觉得一股腥甜的液体从嘴里涌了出来。
我摊开手掌,瞪着掌心里的鲜红,脑袋嗡嗡作响——我竟然咯血了。
 ;。。。 ; ; 巧月一边说着一边伺候我用膳,她脸上笑容浅浅,看上去与平常无异,但我心头却不由得一阵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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