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绍吃了一惊,挣了挣,可决心不定,不仅没能挣出,反而被箍得更紧。
狄迈两手收紧,胸口、肚子都紧贴在他身上,脑袋贴在他鬓角旁边,偏一偏头,在他耳边问:“是不是只有我身体不好的时候,你才肯对我好?”
刘绍反问:“所以你才故意不吃东西,喝一肚子酒?”
狄迈顿了顿,没承认,可也没反驳,过了一会儿,顾左右而言他,“你刚才说疼,我又何尝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不见你时心里疼得厉害,可当真见了你,又疼得更受不了。”
“但再怎么疼,也比那五年里想见你见不到,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好上百倍!”
他说着,当真伤心起来,“你之前那一句‘明月明年何处看’,害我足足五年见不到你,好容易又能和你过这个节,你又不愿意给我换上一首新诗,心肠真是铁打的不成?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来,我直到今天才敢抬头看一看这只月亮?”
刘绍被他说得无言以对,仰头望月,只瞧见圆圆的一轮白玉盘,流光漫转,仿佛一只银白色的眼,在他看着它时,也在静静回望着他。
他想,迟迟不肯决断,只会徒增伤心,不但是他的,还是狄迈的,是吴宗义的,是十几万个已死了的和活着的人的。举棋不定,举棋不定,可总该有落子的时候。
总该有落子的时候啊。
狄迈听他不肯说话,又说:“你也抱一抱我。”
刘绍默默站着,过了一阵,当真抬起两手,也抱住了他。
狄迈心中猛地跳了两下。这是第一次,他没趁着受伤生病卖可怜,刘绍却抱了他。
刘绍的两只手环在他背上,隔着衣服,只隐隐约约有些温暖传来,却引得他从头到脚腾地一热,好像血烧起来。
他忽然感到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把自己想要的给牢牢抓在手里。
只差一步了。
他呼吸发着烫,想要乘胜追击,趁势亲一亲刘绍,于是微微偏头,向着他颈边凑去,嘴唇却在最后一刻顿住,或许擦到了他颈边的绒毛,或许没有,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拿鬓边的头发贴在了他的鬓边。
只差最后一步,只差最后一步,他怕轻举妄动,前面的一切就全完了。
刘绍忽然道:“今天没有诗,但是我有几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狄迈勉力按下心潮,低声应道:“好啊。”
“你还记不记得刘凤栖?”刘绍先问道,问过之后,却也不等他回答,自己又慢慢说了下去,“当年大同一战,许宁远献城投降,致使我腹背受敌,被你大败,狼狈渡河,可你大军紧追在后,丝毫不给我半点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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