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尔古夫。”
“还有谁呀?”
“迪盖—特鲁安。”
说到这儿,那个巴黎的旅行推销商插进来说:
“迪盖—特鲁安?他被英国人捉住了。他既可爱又勇敢。他知道讨得一位年轻的英国女人的欢心。就是她打碎了他的镣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叫道:
“你喝醉了!”
四 克吕班船长显示出他全部的高尚品质
大家都转过身来。
那是船长在责备舵手。
西尔克吕班一向不称呼别人“你”①,现在对舵手唐格鲁伊这样叫喊,他准是实在发怒了,或者是非常想装出盛怒的样子。
怒气发作得及时,可以摆脱责任,有时候能推到别人身上。
站在两个明轮罩中间的指挥台上的船长,注视着舵手。他低声重复地说:“酒鬼!”老实的唐格鲁伊低着头不做声。
雾散布开来,现在几乎弥漫了半个天边。它同时在向四面八方扩散。在雾里有油滴一样的东西。雾难以觉察地越来越扩大。风慢慢地、悄悄地推动着雾。雾逐渐占据了海洋。它从西北方伸展过来,船头正朝着它。它就像一座活动的、隐隐约约的大悬崖。它又像一道墙那样在海面上给切开来。那边有一个清清楚楚的圆点,无边无际的海水在那儿进入雾中消失了。
这个入口离船还有半海里远。如果风向改变了,人们可以避免沉入雾中去,可是风向要立刻改变。半海里的距离一瞬间就缩短了,就消失了。“杜兰德号”在向前行进,雾也在向前行进。雾向船移来,船向雾迎去。
克吕班命令增加蒸汽,朝偏东方向航行。
船沿着雾走了一些时候,但是雾也始终在伸展。不过船却还是在阳光下行驶。
时间在这些很难能够成功的行动当中浪费掉了。二月里,夜晚来临得很快。
格恩西岛人仔细地看着雾。他对两个圣马洛人说:
“这雾可太放肆了。”
“真是海上的脏东西,”一个圣马洛人说。
另一个圣马洛人接着说:
“它破坏了一次航行。”
格恩西岛人走到克吕班身旁。
“克吕班船长,我怕雾会抓住我们。”
克吕班回答道:
“我原来想留在圣马洛的,可是别人建议我起航。”
“是什么人呀?”
“几个老水手。”
“说真的,”格恩西岛人说,“您起航并没有错。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有暴风雨呢?在这个季节里,可能等到更坏的天气。”
几分钟后,“杜兰德号”驶进了雾层里。
这是奇特的一瞬间。突然,在船尾的人不再看得见在船头的人了。
一道柔软的灰色隔板将船切成两段。
① 法语中称呼对方“你”,一是和对方很熟悉亲近,二是对对方不客气。这里是后一意思,船长说“你喝醉了”,乃是责怪的口气。
接着,整只船都陷没在雾里。太阳变成像一个大月亮。忽然间大家都哆嗦起来。乘客们连忙穿上大衣,水手们也穿上油布上衣。海面上几乎没有一丝波纹,平静形成了冷酷的威胁。在这种过度的宁静里,似乎包含着某种暗示。一切都暗淡无光。黑色的烟囱和黑色的烟在跟笼罩着船的铅色展开了搏斗。
向东偏航后,船从此就没有了目的,船长再将船朝格恩西岛驶去,并且增添了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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