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汽车开到仅剩的那个人身后,顺便替他挡一挡风。
下了车,双手插兜,把身子缩紧,来到他身边,靠在栏杆上。
滩涂上已经没有鸟了,他面前的照相机似乎也并没有开启。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
“是你啊,小伙子。”
“哦。是您,您好。”
竟然是上一次跟我和师姐搭话的老爷爷。
“这大冷天,还出来看鸟吗?”他笑着说,“现在也没有鸟了,看鸟的人也没有咯。”
他笑了笑,上半身挺了挺,双手在羽绒马甲的兜里掏了掏,什么也没拿出来,只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
“小伙子,有烟吗?”他不好意思地问道。
“呃,我……”我向来是不抽烟的,刚想道歉,却想起来,我身上穿着的,似乎是老程的衣服。
果然在内兜里翻出一盒烟。
我笨拙地打开烟盒,老爷爷笑着抽走了一根,然后大拇指动了动再次朝我比划着。
打火机也有。
“……”
看着老人脸色痴迷地吸着香烟,我看着手里不剩几根的烟盒,犹豫片刻,也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点上,放在嘴边,却没有勇气把烟雾吸到嘴里。
我们俩就这么待着,什么话也不说,他默默地抽着烟。
忽然他伸手将面前的相机打开了,他移动镜头,对准了某一处滩涂,正当我疑惑于那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值得拍摄的东西的时候。
一只白色的雪海燕从山包的后面飞了出来,扇动翅膀,随后轻巧地落在了镜头的中间。
“它还活着呢。”老人说道,然后有意无意地拍了几张,便再次将相机关上了。
这时候,他手里的烟也烧尽了。
“谢谢你的烟,年轻人。”他冲我摆了摆手,将马扎和相机收好,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大桥上只留下了我,这里再也没有车经过,更不会有人注意。
看着滩涂上那孤单地,蜷缩着翅膀的雪海燕,我夹住点燃的香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烟雾瞬间灌满了我的口腔,一种咳嗽的强烈欲望刺激着我的喉结,然后我学着老爸还有老程他们抽烟的样子,慢慢的把嘴里的烟雾咽了下去。
最后吐出一口灼热的淡淡的烟雾。
烟雾化为了叹息,最后消失在即将落山的夕阳中。
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过大桥的栏杆,坐在那上面,从兜里掏出那冰凉洁白的骨笛,放在手中。
雪海燕站在避风的石头后面,一只眼睛闭着,另一只眼睛睁开,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它在看什么,看一个人类?它知道我是人类吗?或者是一只没有羽毛的怪鸟,现在这只怪鸟站在高处,它是要借着风飞起来吗?
“冬天这么冷,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看着那小家伙,情不自禁地问道,然后扯了扯大衣,再裹得紧一点。
我从兜里拿出手机,试着给爸妈打电话。
空号。
现在,所有人都不在了,至少是我认识的所有人。
我转而看向自己的手臂,那上面光滑平整,可我分明记得,我的身上被火焰烧伤来着……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在心里这样说服这里,然后把骨笛压在心口。
跳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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