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韵文转醒,何浦毅试着用轻松的口气和他聊天,“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托人打听了,他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呢。”
病床上的人也不理他,静悄悄坐在床上,盯着自己输液的手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舅舅,我想回去。”
苏韵文很少向他示弱,但何浦毅却有些生气,他觉得苏韵文简直魔怔了,就一小孩子,值得他这么贴心贴肺,还把自己搞得一身伤。
“这事没得商量,医生说了你得住半个月的院。”他重重叹了口气,“你说你何必呢,他难道就愿意看你这样吗?”
他还是不答,依旧是那句话:“舅舅,我想回去。”
……“真的怕了你了,最少十天好吧。真的不能再少了,你自己想想吧。我下午还有课。”说完他起身离开了,换了王姨和另一个护工过来。那请的护工家里有个几岁的小外孙,人又热络,和王姨张口闭口就是他孙女,王姨没有孩子,每每听得忘乎所以。苏韵文不爱聊天,还好有个医生陪他一起沉默。
为了快点出院,他们托人把外科主治的办公室都搬进来了,隔着一面玻璃,那医生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立马又埋头工作。
王姨她们自觉不打扰苏韵文,常在隔壁的小厨房聊天,虽然有意压着,但苏韵文还是能听到说话的声音。隔壁开怀的笑声和那医生时不时的视线让他整个人无比烦躁,他现在想的就是快点离开这儿。
第56章痊愈
细密的雨丝在山谷里蒸出雾气,这段时间下江村好像总是在下雨,天空却不见得阴沉。苏韵文按下车窗伸手去接,拿到眼前连水痕都被疾风吹走,只留下转瞬即逝的凉意。
只是一个月没来,下江村貌似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心脏跳动的很慢,他现在就和树枝尖头的叶片一样平静,被和风细雨轻轻摇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一阵飓风,它便落下来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好像冥冥中有预感,为什么对柳山不在这件事一点也不吃惊。他抱着微渺的希望去,得知柳山去参加学校夏令营的消息,他在心里想:果然是这样了。
“一个星期前走的。”柳国明说,“要待到放暑假勒,不过好像要放月假。还是得多感谢你,什么时候再来家里吃顿饭!”
苏韵文礼貌地谢绝了他的邀请,问到柳山的学校便离开了。他似乎是笑着的,但他感觉那几分钟自己变成了行尸走肉,灵魂漂浮在空中默默注视这一切。
汽车直直地往大路上开,一看时间才两点半,苏韵文好像想到了什么,让司机掉头往山上开。
外婆好像变得更加佝偻,双手撑着拐杖注视空旷的原野,山顶没有几户人家了,明明天地如此广袤,无声的寂寥却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明明今日晴空万里,苏韵文却觉得脊背发凉。
山巅带着水汽的风吹过来,老人知道今天又是一个雨夜。她要去后院把晒着的莴笋搬进房间。
看到老人起身往屋里走,苏韵文便吩咐司机回去。一路上他沉默着,心底却翻江倒海,柳山家里人什么时候把外婆接下去呢?夏令营不允许带手机吗?是不是可以去夏令营找他?可是他已经觉得压力很大了,我再追过去,他会觉得我很烦吗?
苏韵文在心里担忧,回想,预演。最后终于觉得柳山大概不是讨厌他,只是单纯因为有事。所以只需要等,等他发来消息……
当开始数的时候,日子就变得很快了。苏韵文打卡似的去学校,来回车接车送,几个月下来连同桌的名字都没记住。他养成了看手机的习惯,只是按开屏幕查询什么,偶尔打几个字又删掉。
他也有自己的忙碌,他虽然学东西快,但从前都是零碎的,考试需要系统的知识体系。他上课也不听,忙着整理考试的大纲结构。应试教育是死板的,就算他聪明也不能考第一,要想考高分,不仅需要庞大完整的知识体系,还需要大量的刷题测试,探究考试角度的出题规律。
当然,他本不用考高分,甚至保证及格率60%以上就可以顺利入学。意思是他根本不用学,他早有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但是苏韵文想让自己忙起来,也就是这段时间他才惊觉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爱好。同龄的男孩喜欢运动,游戏。残疾的条件让他早与运动无缘,可游戏与他而言也无聊之至,在遇到柳山前他最大的爱好是一个人看书,在遇到柳山后最大的爱好是和柳山一起看书。
柳山爱看的书有限,他把能看的翻完之后他们就没看书了。那个时候在做什么?看柳山睡觉,跟他出去抓鱼,和他一起出去散步……
为什么又走神?定睛一看杂志上是马里亚纳海沟黑角鮟鱇。他想起之前柳山说它是灯笼鱼。他就爱这些稀奇古怪的生物。
今天是高考,本来是苏韵文去学校“打卡”的日子,但因为学区都被考生占用,学校就给大家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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