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石缝内,怎能浮起?走吧!咱们去拜上一拜,聊致哀思。”
两匹马向前驰去,不久便到了山下。这是一座象一头踞虎的山峰,方圆约有十里左右,虎头从东北伸至江边,虎尾不太峻陡,人马皆可攀上。古道到了山下,向右一折,绕东北越过虎尾,方转向西北行。
绕至山东北,有一条小径岔出,直到山顶,这是至招魂碑的小路。自从招魂碑落成之后,这条山径并不显得荒凉。
马儿冲上山坡,向上奔驰。山脊全是古老的森林,延伸至虎头附近。
两匹马在丛林中缓行,后面突传来暴风雨似的杂鸥声,有十余匹骏马,从后面飞来。
“咦!谁敢如此无礼,在招魂碑附近狂驰?”大哥讶然,扭头回望。
弟弟淡淡一笑,接口道:“不许在招魂碑附近驰马,并非架忌,这只是江湖朋友为了尊敬蔡文昌而自行约束自己的想法,并未公诸天下列为江湖禁忌,用不着大惊小怪。再说,蔡文昌的仇家,多至不可胜数,这些人自不会受约束,这不足为奇。”
树林将尽,后面十二匹骏马已经到了,两人扭头一看,脸色大变,火速勒马退至路旁,满脸惊疑地目送十二匹马冲前超过,呆在那象两个呆子。
十二匹马中,先前的骑士,剑眉虎目,三绺黑髯拂胸,宽鼻广额,脸色如古铜,不怒而威。看年纪,约有五十左右,身材魁健。内穿黑绿如意领劲装,外罩同色同质罩袍,人才一表。
后两骑是女人,右一人是半老徐娘,瓜子脸,眉目如画,美艳高贵的风华与名门淑女的气质,令人不敢有非份之想,假使不是她眼角隐现笑纹,决难相信她会是半老徐娘的人。
左一人,好美,是个姑娘,看去年岁只有十七、八,美的令人窒息,也令人心跳。脸蛋与前一个女人有八分相象,五官象是上苍着意安排,任何一部分加以改变,便不会有此完美的轮廓。可惜,她的脸白得令人惋惜,白多黑少的大眼也缺少神韵,定然是大病初愈的病美人。姑娘显得清高却又隐含薄愁。她是一身白,白的耀目。披风内的胴体,该凸的凸,该细的细,增一份嫌胖,减一分又嫌瘦了,恰到好处。
其他九人,清一色黑衣劲装,虎背熊腰,个儿大,拳头也大,胳膊够粗,鞍旁都挂着杀人家伙。
两人直待十二骑远出十丈外,大哥方神魂入窍地说,“不!不!委实令人难信,令人难信。”
“大哥,这些人是何来路?如何令人难信?”
“天!那是洞庭君山四海神龙夏承光,那白衣美女正是白衣龙女夏苑君。这……这怎么可能?”大哥瞠目结舌地低头叫,死盯着远去的人马。
“大哥,真是白衣龙女?不会的,也许是她的妹妹哩。”
“四海神龙只有一个女儿,也只有一个儿子,江湖朋友无人不晓,怎会多出一个女儿?走!倒要瞧个水落石出。”
临江崖顶上,一座碑亭,高有三丈,四周各宽三丈,石柱粗可合抱,工程相当浩大。亭中的方型巨牌,高有两丈,碑座是三级方基,全是大青石精工雕成。亭外,有两侧亭廊,设有石凳、石几、石栏,亭前有祭台,一双三人合抱大的石鼎有袅袅轻烟上升。
这儿是怪石丛生的崖顶,江风呼啸,水声如雷。山顶广约里许,间有一些小松树从石缝中拔起,剩下便是乱石荒草和藤萝蔓生其间。
山崖伸出江心,碑亭便建在近崖缘丈余处,面北背南,南面之下是陡然下沉五六十丈的滚滚江流。
虎头峰的西北面,却是倾斜不大的山坡,不少羊群和牛放牧其间,原来这儿并非无人地带。
一群野孩子,正在碑亭围成一团,绕着倚在碑亭右面石柱上一个衣着褴褛,年约古稀的糟老头,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听到了蹄声,全向这儿扭头注视。
十二匹骏马在祭台左右勒住,十二个人飞跃下马,四海神龙夫妇挽住爱女白衣龙女,迫不及待地冲入了碑亭。
同一瞬间,褴褛老人半闭着眼,向一群小猴子招手叫:“娃儿们,去!去!等会再来听老爹爹一—道米,小心你们的牛羊掉下江心喂王八,去!去!”
小猴子们一哄而散,但有几个不走,坐在老人左右,好奇地打量着一群劲装男女。
巨型石碑上,正面刻了两行颜体大字:“蔡文昌。夏苑君。”并行之下是四个字“衣冠之冢”。
中间是三个大字:“招魂碑。”
落款是:“大明嘉靖三十五年岁次丙辰夏四月丙午,江南同道敬立。”
碑后面,刻了密密麻麻的字,前一段,就是先前两个劲装大汉豪放高歌的词。
后一段写的是:“蔡君讳文昌,商州府龙驹寮蔡家庄人氏,生于大明亮靖十五年秋九月庚午日,死于嘉靖三十五年二月己亥,嘉年二十有一。蔡君幼失怙恃……”
后一段是有关白衣龙女夏苑君的书述,很简单。最后是书两人葬身虎头峰的经过,也语为不详。有关该事的始末,下文自有交待。
碑阴最后一角,刻了一段稍大的字:“亦正、亦邪、亦侠、亦盗。亡命天崖,游戏人间。是耶非耶?见仁见智。敌耶友耶?存乎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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