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轻掠过顾屿桐脸颊、额角、脖颈处那些轻微的擦伤,随后暗骂一声,蓦地松开手,从顾屿桐身上站了起来。
千言万语的怒斥和诘难顿时只消化为一句简单的数落:“教不会的东西。”
“教会了的。”顾屿桐给自己辩驳,他坐起身来,看着池端笑,那是一种无所畏惧、又带点有恃无恐的笑,“可是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说,要明天见。”
很无赖很无厘头的一个辩解,可以算得上牵强,甚至还有点隐隐约约的撒娇意味在里头。
“不是吗?”顾屿桐死皮赖脸地求证道。
池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在胸腔里兜了个圈,最后自己给硬生生消化了:“对……”
“我来不仅是因为你,”顾屿桐敛了嬉笑,转而认真说,“还有林清橙。他是为了我才坠的江,我没那么宽的心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危险。”
他想起马场的那段监控,隐约觉得或许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池端都会给,这是他能感知到的池端给予自己的特权之一:“我想要能站在你身边,这个可以给吗?”
池端想开口说什么,却最终没有。
他沉默着把人拉到窗边,贴墙站好,接着他挡在顾屿桐面前,伸手,幅度极小地扒开窗帘一角,露出楼下一角。
这栋楼位于贫民区,附近鱼龙混杂,大环境的原因,人和人一旦起冲突,可以动用的武器不仅有拳头和刀子。
“那群穿黑衣的人,从我踏进这栋楼开始就在底下守着,期间轮岗过三拨人,有组织有目的,这些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身上是带着家伙的。你要跟我留下,是想挨枪子儿吗?”
顾屿桐没理会他的恐吓,直戳重点:“是池年安排的人?”
池端握着他的手腕,指尖用力到发白,声音克制又隐忍:“我的意思是让你走啊……”
这份特权的前提是顾屿桐的人身安全必须得到保障。
“不可能。”一字一顿。
顾屿桐任由他握着,感到腕骨发烫,池端虎口处覆茧,是长期握枪才有的粗粝。
池端迫近了些:“待会儿会有人把你接上车,晚上八点的航班,马上走。”
“我说了,我不走。”顾屿桐仰视男人的脸,鼻尖几近相触,那股热意更为明显,他注视着池端黑得发沉的眼,忽然意识到什么,皱眉道,“你发烧了?”
说罢就要伸手去碰池端的额头,却被破门而入的黑人小哥打断。
他看着竟然还是衣冠整齐,完好无损的顾屿桐,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比了个大拇指:“牛!”
随后朝池端招招手:“人、上来了,全部。跑!”
池端再看向楼下时,原本站满了人的街角已经空无一人。楼道里传来紧促的脚步声。
三人从卫生间的窗口离开,池端殿后,甫一落地,房间里就传来了破门声。几人穿过狭小逼仄的旧巷,来到巷尾早就停好的一辆二手车前。
一路上,黑人小哥的嘴就没停过。根据两人简短快速的对话,顾屿桐很快抓住了关键信息。
池年早就掌握了池端所有行程,所以池端周围才一直有人盯梢,在获悉池端开始暗中调用人手后,池年彻底坐不住了,认为他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准备采取措施。
顾屿桐被池端一把扔进后座,随后迈克一脚跨进驾驶座,猛地踩下油门。
池端知道,除了他自己把人强行扭送上飞机,任何人都没办法请走这尊菩萨。
“先在旧城区绕几圈把人甩掉,之后抄小路去码头仓库换车,再去机场。”池端交代完后,看了眼顾屿桐,“我亲自送你走。”
迈克郑重点头示意明白了。
上了车后,池端递了瓶水给顾屿桐:“跑累了就喝点水。”
“他说这么快,你反应得过来?”顾屿桐毫无防备地喝了两口,有些惊讶地问迈克。
池端回复:“他中文很好,偶尔口吃。”
现在不是交流两国文化的时候,顾屿桐往车后开了眼,确认没人追上来后,有些愕然:“池年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
池端声音里透着刻骨的冷静:“马场断腿博同情是假,让我们放松警惕才是他的目的。这段时间他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布局,国内外也都安插了人手。不然凭他的本事,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做到绑架、出国、监视这些事情。”
“所以林清橙的身份早就暴露了。”顾屿桐若有所思,“跨江大桥那场车祸,池年早就打定了注意,我和林清橙至少绑走一个。”
手机震动。池端接起,示意噤声。
是个未知号码,对面是池年阴郁发狠的声音:“说了让你一个人来,结果你想玩阴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吧?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人?!”
“人已经撤走,只剩我一个。按你之前说的,今晚零点我去岛上接人。”
“你都看见了,周围都是我的人。别逼我把事情闹大闹难看,你自己体体面面来找我,总好过浑身窟窿被人抬着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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