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鹊点头,“是的,我治疗过很多得了重病的病人,那些没有信心的病人往往都很难好起来,而那些有信心的病人往往都能好起来。”
田灵悦不解,“怎么会这样呢?”
扁鹊回答:“因为信念就是我们的创造力,我们相信什么我们就能够创造什么,我们无法创造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
田灵悦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我师傅也说过同样的话。”
“田姑娘,麻烦你趴下,我准备用砭石之术帮你打通身上的气脉和血脉。”扁鹊道。
“砭石之术?”田灵悦好奇地问:“什么是砭石之术?”
扁鹊回答:“砭石,是一种从外太空来的石头,具有疏通经络,治愈疾病的功效,非常难寻得。所谓砭石之术,就是通过砭石来刮人体的穴位,以达到疏通经络,打通气血两脉效果。”
田灵悦甚是惊讶,“没想到先生还有这等高超的医术,难怪会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扁鹊摆了摆手,“田姑娘言重了,老夫并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能力。”
“可是……”田灵悦问道:“我听说先生救活了死去的虢国太子,难道这不是起死回生的能力吗?”
扁鹊笑着摇了摇头,“这不过是一些人故意夸大罢了。实际上,当时虢国的太子并没有死,他不过是患上了尸厥症。”
庄周问:“什么是尸厥症?”
扁鹊回答:“人秉受阴阳二气而生,阳主上,主表,阴主下,主里。阴阳和合,身体则健康;阴阳失和,身体则生病。当时太子的气脉内外、上下皆不通,导致气脉纷乱,面色全无,失去知觉,看起来就像死了一般,所以才被人认为是死了,其实他并没有死。”
“原来如此……”庄周和田灵悦明白了过来。
田灵悦问:“当时先生就是靠砭石之术治好太子的尸厥症的?”
扁鹊点头,“是的,我通过施砭打通了太子瘀堵的气脉,太子便清醒过来了。不明真相的人便以为我真的将死去的太子救活,所以才说老夫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先生的砭石之术实在太厉害了!”田灵悦佩服得五体投地,立即趴在床上,“先生,那就有劳你帮我打通身上的气脉和血脉了。”
扁鹊点头,“好,施砭的过程中会感觉到疼痛,就劳烦田姑娘忍一忍了。”
田灵悦应道:“好,我会忍住的,先生尽管施砭就是了。”
说完,扁鹊立即对田灵悦施砭。
扁鹊一边施砭一边问:“田姑娘,你怕死吗?”
田灵悦顿了顿,回道:“怕,我怕我离开后,我娘会想不开。我是我娘在世的唯一亲人,她不能没有我。”
扁鹊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非治好你不可了。”
田灵悦道:“先生不必太在意,尽力就好,若是我的病好不了,我也认了。”
扁鹊夸赞:“田姑娘真是看得开,不愧是南郭先生的弟子。”
田灵悦认真地说道:“我师傅说了,人唯有做到顺时而生,顺命而死,方不会被外物扰乱内心的平静。我们作为人,能力十分有限,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成败,也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若是上天让我活下来,我不会拒绝,若是让我死,我也不会抗拒。我清楚地知道,我所谓的人生,不过是一出戏剧罢了。真正的我,并不在这场戏剧中,我只是一个观看戏剧的观众罢了。无论人生这场戏剧显得有多真实,终究也如同梦境般虚幻。我唯有超越梦境,回归真实,内心才能获得平静和自由。”
听了田灵悦这番话,扁鹊甚是佩服:“看来田姑娘真的了悟大道了,你已经能够站在道的角度看待世间的一切了,非常了不起。”
田灵悦笑了笑,道:“我刚染上瘟疫前两天,我真的感到很害怕,我害怕再也见不到娘亲,害怕再也见不到我的亲人朋友,害怕死后不知道何去何从,我被这死亡的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直到昨天晚上,我想起师傅说过的话。师傅说,我们每个人都是圆满具足的道,道从来没有出生,也从来不会死亡,生老病死不过是道做的一场梦,根本就不存在。当一个人能够将心从人生这场大梦中收回来,并安住于道中,便自由解脱了。本来我是很难明白师傅说的这句话的,因为我一直认为人生很真实,我和亲人朋友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玩,一起闹,一起生活,这如此真实的人生怎么会是一场梦呢?直到我静下心来,练习了师傅所说的心斋、坐忘以及一念之转后,我才明白了师傅的话。”
扁鹊问:“那你是如何通过心斋、坐忘、一念之转了悟大道的?”
田灵悦回答:“首先,我在心中默念师傅教给我的正念,我念了不下三十遍,正念让我偏离道的心重新回归于道,我感到很平静,很舒服。接着,我开始练习坐忘,我忘掉了自己,忘掉了生死,忘掉了仁义,忘掉了礼乐,忘掉了一切学来的知识,我的心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平静。最后,我开始练习心斋,我让自己的心彻底融入虚空之中,完全不去理会自己的身体和外在一切,哪怕病痛不断地在折磨我,妄念不断地出来骚扰我,我也毫不理会,只是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虚无之中。就这样练习了一段时间后,我便再也感受不到恐惧,再也听不到妄念的声音了,内心变得无比的平静。这种平静十分深远,在这种状态下,我的意识脱离了身体,我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感觉不到宇宙的存在,感觉不到万事万物的存在,好像一切事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般。这种彻底空虚的状态让我感到很舒服,很平静,很自由。这时候,我便彻底明白了过来。原来,“我”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宇宙也从来没有存在过,万事万物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切烦恼皆因“我”而起,当“我”消失了,宇宙消失了,一切烦恼也就跟着消失了。这个“我”,指的是具有形体的这个我。这个“我”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他不过是神透过气创造出来的假象罢了。真正的我超越了神与气,是那无形无相,无生无死,无得无失的大道。人就是因为把具有形体的这个“我”当成是真正的自己,所以才会受苦。可以说,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这个“我”而起,“我”就是一切烦恼的根,若是没有这个“我”,烦恼也就不存在了。所以,当一个人能够舍弃虚假的自我,只是与道认同,便自由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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