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含苞待放的白骨朵,徐徐伸展,露出嫩黄色的花蕊,素净洁白的模样,好像在夜色中发着微光,空气中飘散着若有似无的暗香。
后来潭枫丹查资料知道了,昙花只在夜晚短时间开花是因为原产地在沙漠,昼夜温差极大。夜晚开花是为了避开白天的阳光暴晒;开花时间短是为了在花期减少水分流失,延续生命。
科学把道理解释清楚了,却好像失去了朦胧美的感动。但是潭枫丹永远会记得那一刻所感受到的,剎那的美丽,瞬间即永恒。
以及陈宇琼像一个小孩子般,看着盛开的昙花,眼睛闪闪发光的样子。
后者的冲击在此刻让悔恨达到了顶峰:即使选择了不归路,陈宇琼也曾如此热爱过生命。
也许是出于自我保护机制,悔恨变成了一种迁怒,让潭枫丹本能地去寻找陈宇琼是怎么“囤”下超额数量的药片,她的首要怀疑对象便是那个有着无辜笑容的怪物少女。只是撒谎比喝水呼吸更自如的王佳妮,并不会因为模糊的三言两语被诈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车轮战数回合,王佳妮乏了,她靠着椅背,手抱双臂,摆出了防御性十足的姿态:“潭枫丹,就算你真的掌握了证据,你敢去举报我吗?”
潭枫丹怔住了。
王佳妮用的是“敢”,因为她吃准了潭枫丹不敢。
现在王佳妮俨然已成了容钰的心灵支柱。妈妈走了,如果患难与共的女朋友也离去,那么她仅存的信念会彻底崩塌。
所以潭枫丹不仅不会举报,反而要想法设法地去掩盖真相。
即使真相总有一天会公之于众,那也不能是当下。
王佳妮见她想通了,得意洋洋道:“那么我们现在便是共犯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潭枫丹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佳妮,像是要发射出红色冲击波,好在王佳妮的脑子里凿出洞,将她的想法剥丝抽茧一五一十弄明白。
谋划这件事情,对王佳妮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暴露后的危险却极大。
少女叹了口气,又露出了那种带着孩童般天真无辜的神情,好像只是在和同学讨论当下流行的口红色号:“那个女人的情况不会变好了。有毒的关系就要及时清理掉,生疮不处理还会化脓、扩散引起并发症甚至死亡,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容钰被吸干吗?”
见潭枫丹没有反驳,王佳妮手托腮眨巴眼,看起来乖巧又可爱:“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当这个恶人,那就我来当好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现在所有人应该都松了一口气吧。”
潭枫丹并不认同,纵使陈宇琼再糟糕,她也是容钰珍视的妈妈,至少容钰绝不会是“松了口气”。
而且今天她能擅自为容钰作出决定,明天她还会作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她仿佛看到容钰站在舞台上,全身上下都被捆住了细线,像一个被操纵的人形木偶,而身后操纵着的那双手,属于王佳妮。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王佳妮对着电话那头撒娇发嗲,俨然是陷入恋爱的小女生,电话另一头,即使潭枫丹没有故意偷听,也能从漏出的些许声音中听出来,容钰的情绪从哽咽到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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