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翼道:
“不管有什么变化发生,目前也只有靠我们自己应付了,这趟差可真苦……“
抹一把脸,钱锐毫无笑意的笑了笑:
“如今回想,当初是怎么选上这条路的?即使在老家种地啃窝窝头,也强似这等日晒风吹,雪冻霜打的劳碌行当,更别说还得扣着脑袋玩命了!”
庄翼望了钱锐一眼,道:
“我还从来没问过你,钱锐,当初你怎么会跑来巴结这碗公门饭?”
钱锐叹吁一声,无可奈何的道:
“十几年前,黄泛闹大水,淹了二十多个县城,我老家也一遭淹进去了,那时放眼四望,真是处处泽国,一片浊洋,房倒屋塌,牲口流失,连他娘田里的庄稼都泡烂了,人总要吃饭哪,收成没了,差事又难找,就在全家大小眼愀着即将断炊、一筹莫展的当口,我一个远房表叔巴巴找上门来,笃我去县衙顶个『候补皂隶』的低缺,每月好歹也有二两多银子的晌钱,就那样凑合着挨过了年把两年的灾期……”
庄翼笑道:
“这也是人的命,后来就一直干下去啦?”
点点头,钱锐道:
“我那表叔,原是县衙里的文案师爷,他知道我自小勤练拳脚,有点功夫底子,这才拉把我进班房从『徒生』干起,平日里看到我闷恹恹的一付德性,就免不了时加告诫,说什么年轻人要敬业哪,不兴好高远,这山看着那山高哪,又说行行出状元,公门之内好修行哪,还叫我莫忘以前的苦日子,数落我饱了肚皮忘了饥,总之,楞是逼我出力巴结差事,卖命干活……唉,谁知道这一干下来,就没有尽头哩!”
庄翼道:
“其实你也并非毫无成就,打十几年前一个『候补皂隶』,也就是『徒生』干起,如今已爬到『铁捕』等级职,算得上是『步步高』,亦不负你表叔的一番期望了。”
钱锐苦笑道:
“老总,我看我到了『铁捕』这一级,只怕就到顶了吧?”
庄翼正色道:
“不见得,还要看你的机运和造化,钱锐,六扇门的环境也是相当复杂的,往后会有怎么个变迁,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钱锐忙道:
“犹要靠老总的栽培、提拔哩……”
庄翼道:
“对你,我一向没少费过心,将来如何,且走着瞧吧。”
于是,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彷佛天边涌起的闷雷,隐隐滚动着就逼了近来,银白色的大地清亮莹澈,视野辽阔,从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能以看到一乘骑影,正泼雪扬泥,当仁不让的驰到。
不错,只有一骑。
双目凝聚,钱锐有些紧张的道:
“娘的皮,又不知是那路邪崇摸上来撩拨了!”
庄翼停下马,半调过马头,斜对来路,他七情不动的道:
“你守着人犯,我对付来骑。”
钱锐低促的道:
“老总,这像伙不知是干什么吃的,单人独骑,难不成就敢来劫囚?”
庄翼道:
“也包不准,你没听说过?艺高人胆大?”
往地下吐了口唾,钱锐喃喃咒骂:
“操他娘,他要真敢,就算活得不耐烦了……”
只这片歇功夫,来骑已到了寻丈之外,那是一匹全身毛色漆黑油亮,四蹄翻白,似称“乌云盖雪”的骏马,马儿奔至近前,突兀“唏律律”人立而起,雾喷口鼻,热气腾腾,鞍上骑士却有如盘石,黏住马背纹风不动。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