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往外面的世界,但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甚至不知道高铁,也不会手机订票,更别提飞机了。
她在柜台买了卧铺,那是她认知里最难买最好的旅行方式。
当然,她可能是去旅行,也可能只是想逃。
又贪心又害怕,最后贪心战胜了害怕,孩子他爸死的时候一条命也就换回这么多,诱惑太大了。
根本不知道钱是什么时候丢的,她没存银行,放在了行李箱,新买的行李箱,密码是四个零,她不知道改。
只是在火车上那一夜睡的还不错,一觉到天亮,也可能是吃了药,她觉得自己聪明极了,药都没忘记带。
这时候犯病可不值得,得睡好,她睡不好会莫名的烦躁,会发脾气,会失控,想着过些日子就回来,一个月左右吧,这事没人提也就过去了。
儿子不能害他,死人又不能张嘴。
陌生的城市也让她害怕,走出车站就用了很久,走不明白,好几个出口,最后是问了几个年轻人,好心的把她带了出去。
那几个人还指着前面告诉她:“阿姨,那边可以搭出租车。”
林雪卑微的说谢谢,眼睛不够用,低着头四处看,胳膊被一把扯住,一个年轻的女人用她听不懂的方言问:“姐,住店吗?”
看她一脸的懵懂,又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问了一遍:“姐姐,住店吗?单间,独立卫生间,有电视,有无线网,一晚上五十。”
五十,在林雪记忆里,是很贵的。
很贵的就应该很好吧。
她狠了心,住。
地下室,没窗户,房间里都是烟味儿,一张脏兮兮的床,转个身都苦难,她交了两天的钱,要不回来,也就认了。
反正她不挑。
满心欢喜的打开了行李箱,傻眼了。
钱没了。
钱装在一个黑色小布袋里,其实十万也不多,占着行李箱一个小小的角落,除此之外,外套少了两件,别的人家看不上,没拿走。
林雪在地下室里,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如同见到了凶杀案现场。
连报警都不敢的钱,难受也得憋着,聪明劲儿在出走时全都用光了。
林雪只剩下了懵。
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她回了火车站,吃的是捡的,别人给的,夜里冷就盖着剩下的旧衣服,方野给她买的那件红毛衣最暖和。
原来南方也并非永远夏天,夜里也是会凉的。
但没敢给方野打电话,她没脸。
可既然方野打来了,她也不准备放过这个机会,哭的很凶,话没忘说:“野子啊,给妈打点钱成吗?妈想回家,不然你妈就死外边了……”
看不见的双手死死的掐住方野的喉咙,没办法呼吸,世界整个混沌一片。
小时候不懂一条细绳可以拴住一头牛,让它劳作不停,不得善终,如今他也被拴住很多年,开始渐渐明白,牛的鼻子太软,怕疼,而他的一生太短,怕亏欠。
牛的一生只图温饱,而他的一生向往自由。
方野说:“哦,死外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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