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接了电话,睡意朦胧,说话都不清楚,但一听见方野索要工资,立刻就精神了过来。
“小方啊,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下个星期,下个星期我一定给你解决!”
哭穷是必备程序,方野都听麻木了,皱了皱眉:“我今天就要,急用,如果没收到,我就去劳动仲裁告你!”
他根本不知道劳动仲裁是个什么东西,电视新闻总说,就记下了,但不知道没关系,电话那边也不知道,这四个字挺能唬人的。
声音是生硬的:“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对。”方野也硬气,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这样反而让他心慌,找个这么任劳任怨的员工不容易,干活认真,还是个兼职,工资还那么低,除了偶尔来要钱,几乎没任何毛病。
他没接话。
方野下午收到了钱。
正在上课呢,电话嘀的一声,他没顾得上看,下课了才看到,却也没敢花一分,原封不动的存在了卡里。
他打算拿这两万先去讨个人情,未必能讨到,但宽限一段日子还是可以的。
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虽然他们已经很有钱。
他没想过自己,甚至没考虑过方甜,可是小雨,他做不到不管,人家说的是实话,的确有影响。
很大的影响。
她生在这个家里,本身已经比别人艰难,若是再雪上加霜,只怕也逃不过他和方甜的命。
小孩子总是家里的希望。
给这个希望多一点希望,不是太多,真的一点点就好,没有错。
方野心疼钱,但豁出去也不是不果断,他没有存李叔儿子的电话,但他存了李叔的电话,试着打过去,居然通了。
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意。
电话响了很久,里面那个熟悉的声音荡在耳边的时候,方野大脑轰的一下,大白天的,看见了鬼。
下一秒钟,他开始大喊:“你他妈死哪去了?你他妈是不是人?你知道不知道你拿了钱警察找来了?天底下……就这个天底下……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生气混着的委屈,他终于绷不住了,痛快泄愤。
他们很快就忘记的死人,只为寻找活人,林雪抓住了这个漏洞,现在的社会,无论到哪,都不能没手机,李叔的家人,只在意钱,一个破手机,找不找的,根本没当回事。
林雪拿走了。
有时候方野真的分不清她到底是傻还是聪明。
心眼多,说话直,天天吵着骂,说自己最心疼儿子,却又毫不留情的把一大摊烂事丢给儿子。
林雪不说话,抽抽嗒嗒的哭声,方野没心软,他没法心软,语气也生硬:“你要是赶紧回来,把钱还了,我还认你这个妈!”
林雪哭声更大了,伴着擤鼻涕的声音,就是不说话,犟种一个,方野听着烦死了,真的要烦死了。
教室里已经没人,最后一节课上完了,他孤零零的坐在小椅子上,拳头狠狠的捶了下墙壁。
手没出血,只是疼,白灰扑啦啦的往下落,方野拍了拍了衣服,呛了眼。
可是也没管,只是问:“你到底回不回来?”
林雪哭着喊:“野子,我回不去了!”
林雪的钱没了。
她这些年都困在小城,到过最远的地方是去市区医院复查,连一辆公交车都不用倒,堵车的话一个小时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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