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津卫远郊一民户家中。
只见朱允炆带着宁雨昔和重黎等人聚在院子之中,朱允炆粗布麻衣弯身卖力的劈着柴。
其余众人也是钗荆裙布一副乡野村妇的形象,其中重黎更是在织布机前劳作着。
只是每个人身上的衣物都是一尘不染毫无补丁,总让人觉得与周围的茅屋采椽对比起来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朱允炆身后的屋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打破了这乡野之中虚幻温馨的男耕女织图:“后生哥!别再忙活了,我和老婆子两人在家用不了这么多柴火。”
老翁走出茅屋看着墙角堆积如山的木柴剁也是笑得眼中带泪:“这下好了整个冬天的柴火都不用发愁了!”
“快快快!过来吃饭了!”从厨房中搬出桌椅老翁招呼着朱允炆等人落座。
看着眼前的一切宁雨昔和朱允炆的三位贴身侍女也是毫无胃口,这老两口家中并无多少碗筷即使全部拿出都凑不出这一桌七个人的。
在宁雨昔面前放着的还是朱允炆砍来的竹子做成的碗筷,其余人的碗多半带着些豁口,那老两口手上的更甚几道裂缝都快蔓延到碗底了。
同样的桌上的饭菜也是让人提不起半点食欲,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菜。
吃起来满嘴的苦涩,老两口平时在家做饭烧菜大抵不用什么盐巴调料的属实清淡寡味,估计是朱允炆等人的到来才适当的放了点盐巴进行了调味。不放倒还好这种未经精细加工的粗盐更是涩味十足难以下咽。
至于油水什么的更是半点没有,四碟小炒配上一盆看不出食物原材料的清汤寡水。
桌子上唯一称得上肉食的就是老太太后端上桌子的螃蟹和那晾晒了好几年的腊肉了,天津卫靠近黄河入海口现在已是深秋天气正事螃蟹最为肥美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一带的螃蟹多不值钱,所以大多数百姓偶尔也能吃上几顿品相不是很好的螃蟹。
“老伴把咱们结婚时我藏得那壶老酒拿出来我与这俊后生喝上一盅!”老翁笑着使唤着自己的老伴去拿他那藏了三十多年的老酒。
这老两口在这天津卫居住了有五十多年了,一直是靠在黄河渡口为人摆渡为生。
朱允炆也是今日乔装打扮渡河时坐了这老翁摆的渡船一番攀谈下来被老人家热情的邀请到家中做客。
他二人共生有一儿一女,儿子体弱多病老两口花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为其娶了一门亲事才生下一个孩子就去世了,媳妇随后也就改嫁连带着将孩子也带走了。
女儿因为前些年的战乱迫于生计被卖个了一个外地商人做了丫鬟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了。
老翁今年五十三岁,已经是满头白发,连门牙都脱落了一颗,口齿已经不清楚了,耳朵也不怎么好使所以平常说话的声音总是很大。
老妪十四岁的时候嫁给来的他们二人一同生活了有三十年了。两人都是每日里风吹日晒皮肤都有些黝黑,满脸的皱纹以朱允炆现代人的眼光这两人看起来绝对是有十岁的年纪了。
老妪慢吞吞的拿来一个瓦罐从上面的泥封看上去有不少年头了,瓦罐上还沾着些新鲜的泥土看来是老人家刚刚从屋后面挖出来的。
老翁兴冲冲的去掉泥封为自己和朱允炆各自斟上了满满一碗,老翁自顾自的嘬了一口,不停地砸吧着嘴巴时不时的发出赞叹之声。
那滑稽的模样惹得宁雨昔和重黎等人忍俊不禁,一旁的老妪也是嗔怒的打了自己老伴一下。
老翁这才晃过神来招呼朱允炆喝酒还为朱允炆挑了一个在盘中算是最为肥美的母蟹。
看着碗里面略显浑浊的酒水朱允炆也是有些犹豫,这明显是自家酿的高粱酒虽然度数很高但是压榨和提纯工艺还很差,存储条件更是糟糕,一般这么多年的陈酿应该是启封就有一股醇香。
可这酒——唉!实在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
不过看着老人家一脸的热情朱允炆也是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一大口。
心想作为现代中国人的胃什么东西没有消化过不就是一碗上了年头的酒嘛!难不成还能比得上后世的工业酒精吗?
猛地一口喝下朱允炆也是被呛得连连咳嗽,霓裳赶忙起身为朱允炆轻拍着后背。
看着朱允炆被酒水呛到的窘迫样子也是惹得老人家打趣起来:“小哥啊!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喝酒吧?难不成娶了这么多没娇娘都还没有喝过合卺酒?”
“打死你个老不修!”老翁话音刚落就被一旁的老伴打断了。
朱允炆也不羞恼大大方方的说道:“老人家你误会了!小生还尚未娶妻自然是没有喝过这合卺酒了!”
朱允炆和老翁的这一段对话可是把在场的宁雨昔等人弄了个大红脸。
一个个的都是娇羞的低下头沉默不语。老翁见气氛也是有些微妙赶快换了个话题说道:“我看你这个后生哥气质不凡,家中是做个什么营生的?”
原先老翁也是在船上问过这个问题只不过被朱允炆用言语巧妙地带了过去,朱允炆见他再次提及也只好回答道:“不瞒老人家,我是京城人氏家中世代经商,前些阵子带着家中的女眷前去北平收些货款。谁知遇见了兵祸只好乔装打扮散尽钱财一路逃难至此!”
听完朱允炆讲述这一路上的艰险老翁也是啧啧称奇:“后生哥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啊!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都会好起来的。”
说着老翁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继续和朱允炆闲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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