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香的帮忙下,云端很快将那位被打的乞丐扶到了路边台阶,替他把脉看诊。
“小姐,这人……还活着呢吧?”沉香用手指戳了戳那人,见他毫无反应,有些害怕他死了。
云端收回把脉的右手,对她点点头:“别害怕,这人只是昏过去了,除了这些皮外伤,身上并无大碍。待会儿就好了。”
沉香听了她的话,大着胆子将一根手指放在他的鼻息间,感觉到忽重忽缓的呼吸,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不过轻松了一会儿,她又着急了起来,大声懊恼:“啊,都是奴婢不好,害小姐救了这么个乞丐,如今他又昏迷不醒,小姐还有要事在身,难不成将他一直带着身边么?这不是个麻烦么?”
云端拨开那乞丐乱成一糟遮住脸的脏,这才看清了脸,却让她有些失望,那偷荷包的乞丐身手矫健,年轻力壮,怎么能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呢?很明显,她找错人了。
“算了,既然插手了,那就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先寻个药铺将此人送去看大夫吧,瞧他这伤的也不轻,还是让大夫再瞧瞧吧。”云端都开口了,沉香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依着她的话抬头寻起了药铺。
“小姐,奴婢知道这附近有一家药铺,离咱这儿还不远,只是……”沉香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再说,让云端甩了个爱说不说的白眼,咬着唇还是说了出来:“只是,那家药铺的坐堂大夫跟咱杏林苑有些过节。”
“是济世堂!”云端一语道出她的为难之处,令沉香频频点头:“是,就是济世堂,徐文徐神医的济世堂。”
云端来这江都时间也不长,惹得麻烦却不少,若说有过节的同行,徐文当之无愧位列第一。虽说这人又一次将她当做垫脚石,踩着她青云直上去了金陵皇宫当五品御医,可他这辛苦经营了三年的济世堂会舍得轻易放手么?
答案是肯定不会,就冲当初杏林苑过户一事闹得不可开交谁都不让,就知道这济世堂只怕还冠着“徐”姓。
这也就是沉香感到为难的地方,济世堂一家独大,整条中央街几乎再找不到第二家药铺,若是她将此人送去济世堂,看到了以前被赶出杏林苑的旧人,指不定那些人又会趁机冷嘲热讽的说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惹小姐生气;可她若是逞能要面子,估计得跑个二里路才能找到一家药铺,到那时,别说累死了她,恐怕还会耽误了这人的病痛,让这人一睡不醒,这可就真的麻烦了。
“沉香,就送去济世堂吧,不过就是多花些银子罢了。”云端看出她的为难,实在是不想让她再因为自己的原因,一再的委屈自己,笑着解释:“那济世堂好歹是曾经的‘徐神医’开办的,有‘神医’这块活招牌,这人会没事的。”
事实确实如沉香所想的那般糟糕,徐文是走了,可那些被赶出杏林苑的吃白饭的人们,还是留在这儿的。
如今见了沉香和她身后挡着的云端,各个都是恨得牙痒痒,更何况此时在人家地盘上,那还不是由他们说了。
“呦呵,我当是谁呢?这不正是咱当时牛气哄哄的云端云大小姐么?怎么有时间来咱这儿济世堂来了?可是自个儿病的快死了,还是又克死了谁啊?”沉香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年轻伙计对她俩冷嘲热讽。
云端鸟都不鸟他,自顾自的随便看看他徐文引以为傲的济世堂,好不惬意,显然是根本不记得这货是谁了。
沉香却是有印象的,眼前这满嘴喷粪的年轻男子叫李二狗,正是当初云端召开“摸底调查座谈会”时,最先沉不住气的,带头煽动奴仆们造反的那个,也是最先拿着卖身契离开的男人,后来这李二狗在这边受了冷遇,悔不当初,回来找过刘云,但当时刘云正忙着在新来的仆人们面前树立大管家威严,正好拿他们开刀,还确实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如此放低姿态,说尽好话,还是挽不回从前的好差事,还成了别人的磨刀石,让李二狗很是没面子,恼羞成怒。从此就记恨上了杏林苑的人,但凡杏林苑的谁来看个病抓个药什么的,这李二狗总是会故意刁难,恶语相加,竟在这种不平衡的处境差别中,找到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后来云端购置了药材,自己在杏林苑开启了小诊所,杏林苑的人们哪怕不敢全然相信她的医术,但为了摆脱那种看病难的困境,还是将小命交到了云端手上,再不去看他李二狗的眼色了。
李二狗远在江都,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只当是杏林苑的人见他害怕得跑远了,随便找了个乡下土郎中瞧病,这让李二狗自鸣得意了好些日子。本以为凭借他替主子徐文出气的这件事,徐文铁定会带他去金陵,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是那颗被抛弃的废棋,怒火攻心,在徐文那儿大吵大闹了一番,被他打了出去,再没人想起他这号人物来。
这个打击让李二狗一时接受不了,残着胳膊腿儿在家从八月份躺倒十月份,衣来张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干,惹得他那蛮横婆娘不满,不顾他这伤筋动骨还没歇上一百天呢,硬是将他从床上拉了出来,撵回了济世堂。
本以为上工的第一天就要这么平淡无奇的过去了,谁晓得竟来了个云端让他出气,看着她那张吃瘪不敢直视他的脸,李二狗心中暗爽,就差仰天大吼一声:老天爷待我不薄啊!
只是,老天爷还没答话,他自个儿脸上就挨了一下。
“谁?谁敢打我?活腻歪了吧!”李二狗捂着砸疼的鼻梁骨骂娘,骂声引来了济世堂的新掌柜的。
那新任掌柜的在一旁看够了热闹,模棱两可大概能猜出个所以然来,这才抱拳迎接云端,一边捡起砸伤李二狗的“凶器”,放在手中掂量了几下,一边顺势将他挤到身后,满意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杏林苑的云端云小姐了吧?不知云小姐来我这济世堂是看病还是抓药的?”
“不是我来瞧病的,是送人来的。不知先生的怎么称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云端自然对他以礼相待。
“哼,就凭你一个天煞孤星也配知道我家主子的名字?也不扫泡尿照照你自己……”李二狗抓住机会埋汰云端,顺道拍新掌柜的马屁,哄他高兴。
“哎,二狗,不得无礼。”那新掌柜假意教训他,可那眉眼间隐藏不住的笑意,分明就是在夸赞他干得漂亮。
“承蒙云小姐叫声先生,徐某愧不敢当,在下不过是沾了堂兄的光,做了这济世堂的掌柜的,并没什么本事……”
感情是徐文的堂弟啊,把沾亲带故的自己人留在江都照看济世堂,难怪他能洒脱离开。云端只听自己觉得重要的,对这位徐掌柜后面夸夸其谈罗里吧嗦讲的一大堆他的英雄事迹不感兴趣。
“这人怕是被打断了几根肋骨,劳烦你们将他治好,再派专人照顾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刚才付的医药费足以用到他痊愈了。”云端将这位受伤的乞丐交给一边的药童照顾,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你二狗哥我准你走了吗?这么没规矩,看病抓药都不懂得先付钱吗?”李二狗出声拦下她,又瞄了一眼昏迷的人,装模作样想要根据伤情报价,却在看清那人的脸后,大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林峰!”
听他喊出‘林峰’二字,徐掌柜将刚才砸向他的钱袋举在半空,僵了好一会儿才扭过头,黑着脸说:“你敢窝藏林峰!那是要灭九族的大罪!云小姐,你还是想想怎么个死法不会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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