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儿剪本以为自己引开追兵,会先跟黑莲羽有一场恶战,结果没有。
发现自己被尸身傀儡唬了半日后,急急策马冒险走官道,直奔土城围子。一路上他时刻留心是否有那带恶鬼面甲的埋伏,结果也没有。
除了耽误时辰,星夜疾驰的劳苦,竟一路平平稳稳地在四更天赶到了土城围,离五更三点城门开,还有一阵。
青鲫河,发源于漠北喀雷吉雪山,在其蜿蜒到达土城围子之前,大部分都是静静埋藏在荒漠下的暗河,绵延数百里后,注入巴尔坎湖,以河中盛产青色的沙鲫得名。
它是城中百姓的主要饮水来源。土城围子建城的时候,由最早的十字街商贾、马贩共同出资,在城门北郭修了个蓄水湾口。一来为了将河水沉淀更适于饮用,再一个也为了方便城中百姓在此捕捞沙鲫食用。
布姑绣夏和麻儿剪约定的碰头地点就在这青鲫河蓄水湾旁,如果布姑绣夏从东崖近路顺利到此,且早到了进城,就在湾里的捕捞台的抬网架杆上系上一小段辑里丝。
如果沿途有变,麻儿剪会在这里一直等到城门开放,再相机而动。
“看来,师姐是被那惊鸦院的给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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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姑绣夏下到东崖底,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抬头再望了望崖壁,搜寻昨夜栖身的岩洞,可视线被岩壁遮挡,始终还是没有窥见那洞口。
由此到土城围子,只有最后五里路程。看着手中的两枚黑羽针,叹道:“黑莲羽……好像一场梦……”,她把长针贴身放好,踏着青鲫河岸的白沙快步而去。
朝阳已升,城门即将开放。布姑绣夏终于远远望见了蓄水湾头高高耸立着的一排抬网杆。
“石楠,麻儿剪,等着我!”她在心中呐喊着,加快了脚步。
嗖——
一支弩箭,带着劲风划破了寂静的清晨,“噗”地一声射入了布姑绣夏的小腿。
布姑绣夏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迸溅起一片白沙落入水中。
“唔——啊!”钻心的疼痛让她禁不住喊出声来。
嗖——又是一支弩箭,直奔她的眉心!
布姑绣夏连忙将头一偏,六棱箭尾贴着眉梢鬓角险险擦了过去,锋利的刃口将一缕发丝齐齐斩断,险些削掉她半片耳朵。
她拖着一支伤腿,以手撑地,强支着自己的身体猛地一扭,整个人弹地而起,翻在空中,躲过了又一支接踵而来的弩箭。
在下落的半空寻着弩箭射来轨迹看去,三个黑盔黑甲的武士正踏着青鲫河水飞快地移动。
三人面覆恶鬼面甲,单手拉长刀斜指身侧,彼此身形交错变换,如鬼似魅,杀气腾腾,眼看就要到了近前!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鬼面武士,将长刀一甩,单腿长跨,算准了布姑绣夏跃起后的落点,屈膝就是一个横斩!
“完了!”布姑绣夏被两支弩箭锁死了行动轨迹,此刻身腾半空,已无处借力再躲。
长刀破风,渡河时溅在刀锋上的水痕凝成了白色的霜雾,为这大开大阖的一击更增添了几分寒意。
无情冰凉,以至于布姑绣夏在刀刃刚刚割破罩衣时就打了个哆嗦。
叮——!
鬼面武士挥出的长刀在招式中段由双手变为单手持握,大大地增加了攻击距离,漂亮地完成了一个近身斩击。擎刀的右手还高高举着,象征着胜利的荣誉。
那恶鬼面甲下的嘴脸,一定是在笑,以至于让他忽略了攻击中一个微小的停顿,和那不和谐的金属脆响。
布姑绣夏觉得这一刻的时间慢得像要凝固,她眼看着冰冷的刀刃接连割破腰间的三层衣襟,看着那刃口滑过自己的小腹,又游到肋下,撕裂了她最喜爱的这件白绢小褂。
连摔在地上的动作也是那样慢,几缕绢,几条绸,几片缎纱,绕着刀刃缓缓落下,像花瓣,也像雪。它们落在地上时的声音却像战鼓,悠长沉闷。
“原来死,就是这样啊。难怪黑莲羽不怕……”布姑绣夏想。
突然,那鬼面武士的头诡异的动了一下,未曾弯腰俯身,就将头探了下来看她。那恶鬼面甲缩在黑色的头盔里越靠越近,布姑绣夏看清了那鬼面眼窝里有一双惊恐至极的眼睛!
这武士已被斩首了!
布姑绣夏挥手一摆,将它狠狠地拍入河中。再看那武士无头尸首,浑身插满了剪刀,已死得透了!
他的长刀断成了两截儿,一截儿插在地上,缠了几片布碎,一截儿还紧紧握着。
“麻儿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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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我来了!”麻儿剪拍响剪刀袋上的鞘哨,召回十三柄亮银剪,将子母长剪分握手中,恶狠狠地盯着那剩下的两个鬼面武士,双眼通红,腮线扭曲,竟比那恶鬼面还似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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