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鬼面武士对视了一眼,猛然间一缩腰身,再向后一弹,倒退着飞出数丈,在空中长刀换弩,动作整齐划一,如同镜中武者,双箭齐发,一枚射麻儿剪的哽嗓咽喉,一枚瞄布姑绣夏眼窝!
麻儿剪左脚蹬地,一个旋儿拔地而起,飞身挡在了布姑绣夏前面,左手长刃剪打剪花,崩开射向她的那支弩箭,右手顶着另一支弩箭的箭头将短刃剪抛出。
这短刃剪犹如削泥破竹一般,将那六棱六刺的弩箭穿柄而过,左右变化着弧线奔向那射弩的武士,直切下了他一根手指才又兜回了麻儿剪手中。
“敢动我师姐!看我剪碎了你们!”麻儿剪双手交叉胸前,十三柄亮银剪刀不知何时已然替换了子母剪,攥在了掌中。
“散!”鬼面武士大喊一声,将手往身前一掷,随着火光一闪,浓浓的黑烟刹时间翻涌而起,遮挡了身形,掩其逃遁而去。
麻儿剪连忙回身去看布姑绣夏腿上伤势。只见她满头冷汗,收着单腿,坐在地上,两手握着一枚乌黑的长针,疼得不停地哆嗦,已是自己将那弩箭顶落了出来,黑血喷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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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儿剪抢步跪到了布姑绣夏身旁,扎撒着双手,心疼得不得了。
“这弩箭有毒,快拿刀砍了我的腿!”
“师姐!你真他妈的是个狠人!砍哪门子的腿!”麻儿剪大骂一声,从怀里摸出先前在死尸身上取下来的恶鬼面甲,对着鬼牙一顿猛敲。
“你干什么?”
“这些黑甲鬼面既然懂得遁逃,就不是死士,带毒箭也必定带解药,之前我在这鬼牙里发现了药面儿,以为是他们自尽用的毒药,现在看来,应该是他妈的解药!该死,怎么让我装得这么紧!”
麻儿剪紧张的语速极快,见布姑绣夏腿上伤口黑血直喷急的不行,怎么掰也掰不下那恶鬼獠牙,最后把那面甲扔到地上一脚踏了个粉碎。
“来,先撒上些许,试试看!”麻儿剪捡起一颗鬼牙,将里边红色的药面儿倒了一点在布姑绣夏的伤口上。
“唔——”那伤口的黑血遇到药面顿时刺啦一声冒起一股白烟,疼得布姑绣夏冷汗直流,从牙缝里挤出低低的叫骂:“你个天杀的,还不如直接砍了我的腿!”
“师姐你看!有用!是解药!”只见随着那白烟散尽,伤口的黑血已经显出了红色,血流得似乎也止了不少。“咱们都倒上!”
“啊——!麻儿剪!你个愣头青!!”
一阵剧痛整个刺穿了布姑绣夏的身体,由小腿直抵脑仁儿,疼得她抓过麻儿剪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好在这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酸麻取代,血也彻底止住了。
“呼——师姐,这,应该没事了。”见布姑绣夏脸上恢复了些血色,麻儿剪松了一口气,从袍子上撕下一大条,小心地给她缠裹包扎。
布姑绣夏伸手拽住麻儿剪肩头,虚弱地说:“看看,另一颗獠牙里,还有解药吗?”
“没了,这颗是实心儿的……”
“还有……刚才你砍下的人头,在河那边,快……快去找!”布姑绣夏的神情紧张又焦急。
麻儿剪到河边翻找了好一会儿,无功而返,不知道那颗头顺水漂到哪里去了。也许是那黑盔沉重,拖着头颅沉入水中也未可知。
“唉……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此刻即便再有解药,恐怕也来不及了……”布姑绣夏失落地长叹一声。
“谁的命?还有谁中毒?”麻儿剪解下自己的披风,小心地披在布姑绣夏的身上,遮挡住她已经裸露一半的身体。
布姑绣夏这才意识到,经过昨天崖上、洞里的一番折腾,加之那鬼面武士的一劈,身上的衣服已经烂得不成样子,脸腾地一红,连忙定了定神说:“没什么……我们速去找石楠,城中此刻恐怕绝险,不要走城门了,我们从蓄水湾走水路潜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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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二人从冰冷的水道中潜进城下时,街上还是一副清冷的样子,秋风寒冷,城中人大多还在睡梦之中。
“我去绸缎庄,你的剃头匠行头呢?到哪里去找?”
“那可是我麻儿剪的独家纪念品,城隍庙里供着呢。”麻儿剪拍着胸脯说。
“屁!谁会供你那烂挑子。快到城门军交班的时辰了,石楠就要下城,我们抓紧!”
“得嘞——”
麻儿剪转身要走,又被布姑绣夏叫住。“十字街的店铺、客栈、酒肆、住户,如今可能都不再是寻常商贾百姓,发现绊你我道儿的,悄悄杀了!”
“放心吧,管他寻常不寻常,谁坏我们的事,照杀不误!你自己小心!”说罢,麻儿剪一闪身,贴着水道旁的一座板皮房一转,走了。
布姑绣夏拉了拉宽大的帽兜,用披风把自己紧紧裹住,踏上了十字街头,每走一步,十年前的景象就活生生,血淋淋地再现一回。十年前的回忆,和这十年里的过往相互冲撞交织,让她觉得恍惚,甚至有些恶心。
直到自己站到了绸缎庄的后偏门,头脑才又清明了起来——要先找件衣服,把自己扮回当年的女守铺。
从这门里进去,是柴房,再往前走,是布库,珍贵的上等绢料、绸缎还有给客人订好的成衣,还要往东跨院的精料库里去。
穿过院中天井,往日里自己不知为扫这院子挨过多少鞭子,那东跨院里,又藏着自己多少哭喊和耻辱。
十年前的杀机,随着她的脚步踏过东跨院的石阶变得越来越凝重,像极了自己第一次用辑里丝布置杀局那日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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