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傀儡讨了些竹条,又小心地问沈钰安可不可以借些宣纸,征得同意之后坐在屋檐下开始扎灯笼。
妙杏跟她并排坐着,她做一步,妙果跟着学一步,一人一鬼挑最简单的扎,两个四四方方的框架渐渐成型。
妙果的手因为小时候吃错药一直不太灵活,经过他的药汁调理之后慢慢地好起来。
“为什么扎灯笼呀?”他听见妙杏这样问。
坐着还是比姐姐矮半个头的小姑娘吭哧吭哧固定灯笼架子:“我先前拿张叔家的灯笼给大头鬼了,就想着送两个还回去。”
“啊呀,大头鬼?怎么好端端地送灯笼给它们……”
沈钰安收了心思不再听姐妹俩一惊一乍的谈话,那太无聊了。
只偶尔分开视线看一眼妙果,她穿着浅绿色交领襦裙,不太习惯宽大的袖子,拿襻膊将袖子搂起来,细瘦白皙的手臂露出来做事,过了会儿跑进屋里端着自己的水杯又出来。
真好,就像领回家终于养熟了点的小动物,终于对居住环境放松了些,沈钰安很满意自己对于温润人设的把控,成效显著。
因为妖魔出现吓到了镇民,大人们要讨生活,不得已出门活动,但小孩子被关在家里,怕被妖魔抓了去。
书院因此已经关停,沈钰安落得清闲,翻出几张练字的废纸,裁剪成一串手拉手的小纸人。
小纸人飘飘飞飞,落在逐渐成型的院子外面,化作一排面色苍白的彪形大汉,各个穿着喜庆的红衣,合力抬着一顶正红色的轿子和几箱绸缎珠宝,朝着竹林外走去。
他站在二楼的走廊,指间捻着妙果今天送给他的桔梗花,充足的灵力包围着他,他懒洋洋地躬身趴在栏杆上,撑着下巴喊妙果:“怎么样,小师妹,我做的迎亲傀儡,气派吗?”
厨房不和竹楼并肩,修在竹楼的侧面,从二楼看厨房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听见他喊,妙果就抬头,眯了一下眼睛。
“是不是太破费了?”
妙果是说那些箱子里的值钱物件,她不太清楚成亲的步骤和习俗,但长眼睛看得见沈钰安给的太多了。
沈钰安低声笑了两声,对妙果说:“家里的钱自然要留着养你,箱子里其实只有一袋银子。”
话本里反正这么写的,场面应当是很气派了,沈家的钱大都存在钱庄,他也懒得因为这样的小事去取,况且,一袋银子可不就是杜家爹娘心里对女儿的定价吗?
沈钰安这么懒懒地想。
他随口就说了句让人误会的话,妙果还没怎么,妙杏就先眨眨眼睛站起来,笑着往厨房去:“快午时了,我做饭。”
三姐好像、也许、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妙果看了一眼楼上像猫一样眯着眼睛晒太阳的人,心里有点无奈,有点苦恼,但最后还是觉得,他是恩人,有些小问题能怎么办呢?
小大人一样叹口气,妙果继续埋头扎灯笼了。
沈钰安真的活得像个神仙。
妙果如此感叹道。
因为这个人居然把取水的井口挖在了书院。
又或者说,这个井口本来就是书院有的,毕竟书院也有几十年了,学生在这里总有用水的时候。
沈钰安的竹楼里书院不远,但往来取水并不方便,他完全可以请人再打一口近些的井,却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连厨房都用不上。
平日里煮茶都是傀儡拎着木桶去打水,大水缸更是想都别想。
如果这里是家,那么家里张嘴吃饭的只有妙果一个,要用水的也只有她一个。
傀儡是沈钰安的耳目,怎么看都像沈钰安的手脚,吩咐傀儡总有一种吩咐沈钰安的错觉。
姐妹俩不好意思叫傀儡打水,都是自己拎着木桶去书院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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