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看李凝的笑话。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之位文臣之首,就这么落在一个草莽出身的书生身上,一坐就是十年。京中各族,哪有不眼红的。
现下除去李凝外,皇帝余下依仗信任的臣子便是沈青鸾与郑玄。沈家世代从军,忠义二字已传百年。景王殿下虽行事狠辣众所周知,但她彪炳千秋的赫赫战功,却也同样广为天下人知悉。
外头人揣测着,李相忌惮景王殿下,而国师又同他有一些旧交,李凝独力难支,也该是去寻郑玄的时候了。
但事实恰恰相反。
天启二十一年夏,景王府。
北雁提着鸟笼,将笼钩挂在廊下。一旁是串风铃,于微风中伶仃作响。
笼中是一只紫蓝鹦鹉,爪子正架在横过来的一截硬木上。北雁挂好鸟笼,向院中看去。
许是前些天下了雨的缘故,近来天气并不那么闷热。沈青鸾与南霜在府中后院里练了几回,别的兵器倒还好,只是颇感持枪时生疏了。
也是这个原因。南霜近日总在陪练,除却江州之事照例通报外,已卸下了旁的事宜。
院中兵刃交击声骤停,随后便闻得南霜的喘气声,一边喊着:“属下打不过您。”一边放回兵器往北雁这儿跑,撑着栏杆匀了气息,才道:“雁,给我倒杯水。”
“哎。”北雁点了点头,又见沈青鸾走过来,便问:“周雯周大人刚刚送来今年下的洞庭碧螺春,主儿换茶么?”
沈青鸾瞥向北雁一眼:“不必换。”
“是。”
正北雁下去备茶的当儿,那只紫蓝鹦鹉在笼里跳了一下,歪着头看向沈青鸾。
一旁撂下的逗鸟棒就搭在笼边,沈青鸾扫视一遍,忽然出声问道:“你说国师那样的性情,会喜欢什么呢?”
南霜还沉浸在方才被王爷“指点”的噩梦当中,乍听这么一声儿,半天没反应过来:“……国、国师?”
“嗯。”
“这……这属下哪儿知道。”南霜皱着眉想了半天,“若说是物件儿,国师大人怕什么也不缺。珍奇宝物,也入不得出家人的眼。国师素来又清净,连这个——”
她指了指鸟笼,续道:“也不合适。”
沈青鸾颔首道:“还有吗?说点没听过的。”
南霜绞尽脑汁,半晌也没憋出话来,却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主儿,您真想娶他啊……”
“有何不可。”
不可的事儿太多了。南霜腹诽道,别说左右那位是个出家人,就是当今圣上乃至前国师明玑子的关,又怎么去过。
沈青鸾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捏着逗鸟棒随意晃了几下,也不知有没有留心让那只鹦鹉看见:“让他嫁我,不好么?”
“但是……”
“圣人那里,自然有我。若他还有别的顾念,我也尽力去全。”
“您的行事作风,国师大人怎么敢让您去全……”南霜一个没留神儿,话就从嘴边儿倒出来了,当即刹住了话头,转而问道:“但要国师那样身份的人委身于人,纵然是对您,也有些不妥吧。”
沈青鸾沉思片刻,半晌没应这一句。此时北雁回来,盘上托了茶盏,对沈青鸾道:“王爷,相国大人来了,煮雪在前面候着您呢。”
也该来了。沈青鸾收敛心思,接茶喝了一口,只润过双唇与喉口,便转向前堂。
·
炉香正幽然。
“原老夫不该登门,可这是危及举国安稳的大事,由不得老夫糊涂。”几日不见,李凝殚精竭虑,连头发都多白了几根,“还须依靠景王殿下援手。”
茶烟袅袅。沈青鸾修长有力的手指抵在瓷器上,轻飘飘地转了转盖儿:“这等大事,李相怎么不寻国师商议,却先来找我这个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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