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姜看华惠允去检查那鲜血淋漓的伤口,痛心地不忍去看,一把转头埋在徽予怀里,哭着叫他抱了起来。她贴着徽予的肩头,每抽泣一声徽予的心就疼一下。
恪贵妃看着徽予沉重的脸色,忙扯着再勋过来赔罪,话开没出口,徽予就喝止了她。
“想赔罪?朕看大可不必!”徽予语气冷冽,寒着一张冷峻的脸,“朕都看在眼里。”他没有去理会发慌的恪贵妃,直对向再勋,“你的哥哥们哪个没有让着你,偏你要争、要抢!这一两个毬你就要争,来日还要争什么!”
见徽予发狠,再勋也慌了,到底是个小孩子,忍不住就小声哭了起来。恪贵妃听徽予话中有话,一把拉着再勋跪下,她心里疼孩子,也心疼再勋被骂,于是凄声道:“皇上!勋儿他怎么敢!就是小孩子,想现现眼,讨您的喜欢罢了,皇上……”
“什么小孩子!”徽予一指护在再阳身边的再枫,“枫儿难道不是孩子?他怎么就同阳儿彼此和睦,场上种种,朕没瞎,朕全见着!小孩子不懂事,就得你这个当娘的教导,没有你,勋儿能成这样吗?!”
他很少这样大发雷霆地生气,他也心疼再阳,所有皇子公主全加起来,他心里最偏爱再阳。加上子凭母贵,再阳是韫姜唯一的儿子,也是韫姜的命根子,再阳有个三长两短,韫姜也不要活了。他一想到韫姜出事就越发气得难以自持。
原本若是意外也罢了,也是再勋表现得太气势汹汹,太敌对再阳了,否则徽予必不这样生气。他气的是皇子间的争斗。现在小吵小闹,来日国本之争,岂不要演变成夺嫡之战?前朝的前车之鉴,让徽予极忌讳这个。
再勋没见徽予这样疾言厉色地叱骂过自己,也有些委屈:“父皇,儿臣没有……”
他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徽予狠厉的目光逼了回去。
这厢华惠允见龙颜震怒,一下有些难以插嘴,等一下死寂下来,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启禀皇上、娘娘,二殿下的伤没有大碍,只是伤口长了些才流血多。现下敷了药包扎好了,也就没事了。好在现在入秋,只要忌口,不会有问题的。”
韫姜忙去看,那伤口自鬓发绵延到额头的一点,伤疤倒不用怕,就算留了,头发一遮就看不大出来了。现在包扎好止了血,看着没那么触目惊心了,她才心里安定了些,手却仍止不住地颤着。
再阳拉住韫姜的手,引着她一起站起身,微笑道:“儿子没事的,母妃别担心。”他越过韫姜,看向她身后跪倒在地的恪贵妃母子二人。
恪贵妃憋红了眼眶没有落泪,再勋死咬着唇,可惜眼泪仍旧止不住似的滚落下来。他知道徽予想要一个亲爱兄弟的儿子,于是开口:“父皇,四弟其实是无心之失,也是儿子不当心的缘故。还请父皇别责怪四弟了。”
韫姜微微示意再枫,再枫于是也紧跟着添了一句:“是啊父皇,四弟心底里肯定不是故意的,不过是赛场上玩儿罢了。”
韫姜揩了揩泪,声音因为哭过而变得有些沉闷:“皇上,勋儿也还小,哪有那个心眼呢?”
三人开口求情,加上再勋诚恳地认错,徽予才收敛了怒气,他旋身对韫姜柔声道:“扶着阳儿回去好好休息吧。”一面又叫华惠允跟着去伺候。
再阳迟疑了一下,本想撑着继续完成这场毬赛的,可又怕伤口恶化,叫韫姜白白多担心一场,于是才答应着,连同再枫,一起跟着韫姜走了。
等韫姜走得远了些,徽予命人收拾残局,该退的都退下去,只留恪贵妃母子跪在他跟前。他也没伸手去扶恪贵妃,也没叫他们起身,只冷声道:“把再勋送去馺娑宫养,定城也快到议婚的年纪了,你好好调养定城,别再把孩子养坏了。”
恪贵妃愕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寒气的徽予,她几乎没有感受过这样冷漠又狠决的徽予,这样的无情,几乎让她陌生。对徽予来说,宠妃是一码事,皇子乃是皇家血脉,又是另一桩事。再勋是衔接郑家的一个纽带,但决计不能被养成郑家的棋子。
从前徽予看再勋功课用心,也孝顺,也就没多干涉恪贵妃抚养他的事。但现如今看,再勋的劣性已经慢慢显露出来了,是和郑家人一样的桀骜与好胜之心。好胜之心不是不能有,但决计不能太过了,过则不虞。
他不是没考虑过恪贵妃成为皇后的事,虽则几率渺小,但总有万一。万一到最后,恪贵妃真成了皇后、乃至太后,再勋可不能成为一个被郑家人操控的储君、皇帝。徽予本就想寻个时机,将再勋接出朝阳宫,好削弱他对郑家的感情。因恪贵妃抚养孩子上用心,倒一直没个好缘由。
另则,万一郑家有异心,此举也能成为检验郑家的一道坎……
不成想竟然是这样,让徽予下了这个决心。
他甩袖负手离去,不留恪贵妃与再勋一点求情的机会。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不怕恪贵妃的人见着你么?”盛妃抬手止住昭嫔请安的动作,示意她软榻上来一道坐着。
昭嫔不以为意地轻蔑道:“她现在正焦头烂额呢,哪有这闲工夫来管我去哪了?我就是大摇大摆地进来,她也不会知道的。”
“这事可真是老天爷送的礼了。”盛妃抿唇一笑,动作都轻盈欢快了好些。
“我那表兄弟,脾性跟恪贵妃是一路人,而且年纪小,容易叫人嗦摆,一激就不成了。”昭嫔见恪贵妃难过,心里幸灾乐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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