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有些怨怼的话的,怨殿下如此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非要跳进来冷嗖嗖的池子里去。
可眼前一幕让她说不出口。
月色跟在楚云身边已经三四年,对她的习惯和性格摸得七七八八,自然也知道,那个荷包是她母亲的遗物。
五公主生下来时,她母亲已经难产而死,她没见过娘,对于娘的全部印象,都来自于旁人的不怀好意的言辞,以及那为数不多的遗物。
尽管这宫里的所有人都说,五公主的母亲是个狐媚子,妄想上位。五公主也从未反驳过,可月色知道,五公主从不这样认为。
她一直觉得,她的母亲是一个很好的人。
五公主把母亲看得很重。
月色忽然就指责不出来了,生了病可以养好,可东西若是没了,便真是没了。连念想也没了。
她一声轻叹,眼眶有些红。待走近了,才发现五公主身上竟披了件衣裳,瞧式样还是男子衣物。
月色心中一凛,蹲下将手中的衣裳盖在那件衣裳之上,小声道:“公主,咱们回清澜殿吧。”
楚云又愣了许久,才呆呆点头。她始终紧紧攥着那荷包,任由月色扶她起来,一步一步好似走在云端。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来的,也不知道是如何躺下的,意识混沌不清,梦境一个连着一个,怎么也理不清楚。
五公主病了,一点也不意外。
月色回来后便做好了五公主生病的准备,五公主身子不算强健,这等折磨之下,怎么可能不病。可御医几次推脱,请也请不来,最后终于请来了一位太医院的学徒,替五公主切了脉,只说是风寒入体,开了一方药,叫拿着去御药房抓,便没了下文。
抓药也不顺利。宫里惯会拜高踩低,即便是大夫如此济世救人的身份,也一样爱拜高踩低,见风使舵。御药房的听闻是五公主,懒懒散散给抓了些,可有一味药却没有。
缺了一味怎么可以?那还有什么治病的功效?月色与人理论,她性子其实泼辣得很,无奈跟了位不争不抢的主子,满腔脾气无处使。
见她如此,那些人只是嗤笑,指了指栖梧宫的方向,道:“姑姑与咱们撒泼有何用?这味药它没了便是没了,前两日林贵妃宫里的静姑姑生了病,那药便都给栖梧宫了。要我说啊,怪只怪五公主运道不好,投胎也投得不好。倘若她投生在林贵妃肚子里,岂是这种待遇?”
这话太过大胆,御药房的另一太监扯了扯说话之人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了。
“姑姑请回吧,五公主这病再耽搁下去只更重不是?”
月色被堵得哑口无言,一甩衣袖,回了清澜殿。那些人躲懒,一听五公主病了,便更懈怠,连人影都见不着了。
月色将抓回来的药材熬了,趁熬药的空档,去瞧了眼正殿睡着的人。
楚云满头的汗,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胡话,凑近了也听不清。月色抿着唇,眉间郁色难展。她仔细替楚云擦了汗,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比昨日更烫手了。
月色转过身去,垂着眼骂了句:“倒不如解脱了,反正也是这么赖活着。”
可骂归骂,当然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月色擦去红眼眶眼角的泪,这三公主嚣张跋扈惯了,即便做了恶,此刻也还是春风满面。听闻,陛下特意召了那位新科状元郎来给她相看,听闻,三公主似乎是瞧上了那位新科状元郎……
外头人春风得意,她们清澜殿啊,只有这料峭春寒。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月色感觉到有些冷,起身将窗户关严实,才又回去煎药。
煎药是个细致活,又费时间,又费精力。好容易煎好药,已经磨蹭到快过午时。月色将这缺斤少两的药喂楚云喝下,长叹一声,只盼五公主能早日好起来。
五公主这日子也不是全然没有盼头,毕竟到了十五岁,不论如何,再过两年总得替她指婚。富贵是求不上,只要许一个过得下去的,日后还是能安稳过下去的。
何况如今三公主这婚事瞧着是八字有一撇了,若三公主嫁了出去,五公主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月色兀自替榻上的人打算着,五公主从不打算这些,好似得过且过似的。可这人哪,总得有些奔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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