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块白豆腐会被送进阴房,阴房就建造在燥房旁边。屋里悬挂着一块平整光滑沉重的大青石,略微滤过水分的宣纸豆腐会在这里用大青石挤压一天,再送进燥房揭纸烘干。
经过阴房榨干的纸料,更具韧性、纤维平整、润墨性好、层次感强。这些特性都非常适合北纸,无论是宣纸或是棉纸,阴房的使用便被推广开来,这算是余家近百年影响最大的事件,虽然并非余家乐意的。
“阴房的使用是瞒不住人的。”木秦彦指指青色锦囊:“这才是余家北宣的最大秘密。”
她顿了一顿:“便是我也不知道的秘密。”
“我并不知道它的制法。”
“这是最后一包纸药。”
作者有话要说:
☆、紫藤笺
没有风,烛火只有在接纳路过的小飞虫时才微微跳动,像是某种欢迎仪式。
丈六八十,丈六是尺寸,八十是数量。
八十也是一池料能捞出的北宣纸数量。是的,余家一年就出一池料,一池料就要用掉一包纸药。
桌上的青色锦囊敞着口,旁边放着一只旧的白瓷杯子,浅浅一汪水没有颜色。
余敬惜微咧咧嘴好似自嘲,她又不是学中医出身,也没有美食家的舌头,便是尝又能尝出什么?
化开纸药的水已经冰凉,一个路过的黑色小飞虫在杯沿上歇了歇脚,余敬惜用指甲微弹杯身将它惊走。
“浪费、、却也可惜。”她嘟囔着端起杯子,带着凉意的水在嘴里散播微酸微苦还有类似树脂的气味。
余敬惜抿紧嘴唇,好吧,破解不能,那么就想一想将这包纸药用在正途才是。
“今年的纸谱节如果交不出北宣纸,那么余家在纸谱榜的位置肯定会下跌。”下面虎视眈眈的宣纸世家,就会跳出来逼迫余家交出北宣纸的传承。如果说前几年的打压,冷遇甚至是设计只是试探,那么这次纸谱节后,余家将要面临正真的狂风暴雨。
纸谱榜的排名就是地位,你只有站得足够高才能让世界不能无视你的声音。历史上有太多世家遇到过这样的境遇,跌一跤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及时站起来,那么也就意味着你不会再有站起来的机会。
群狼环饲,五年前的仓家就是如此,所以仓家大公子才会用那么决绝的姿态站了出来,上京面圣前,仓大公子当时的心情,大概也只有决绝两个字吧。
“虽说纸谱榜的规矩,两届未有新品才会摘牌并要求交出传承,但是实际上从换榜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输家的命运。后面的十年不过是给赢家分配战利品,接收纸坊和重新划分市场留出的时间。”木秦彦脸色在昏暗的烛光下分外疲惫:“三个月后的纸谱节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从曲涧到洛阳需要二十天,所以留给我们制纸的时间只有两个月。”
“北宣纸的整个流程下来需要五十天。”
意思是没有时间犹豫。
余敬惜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中年女人,四十出头两鬓却有了丝丝白发,有些蜡黄的脸色更显出疲惫,这五年的煎熬让她像是老了十五年。
“幸苦木姨了。”余敬惜的话带着叹息的尾音,就算过了眼前的这关,余家依旧没有脱险,因为余家已经五年没有出过北宣纸了。这次纸谱节既然出了,那么最少要保证每年市场上有少量北宣纸的流动。
少量也是量,余敬惜却两手空空,可以预见纸谱节后,有无数商家挥舞着银票要订购北宣纸,但那绝对是余敬惜的噩梦。
该怎么办?
她问不出口,因为她知道,木姨也不知道答案。
木秦彦看出了自己小姐的消沉,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要是去安阳前,我也确实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以后该如何。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她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个火红的物品。
余敬惜看到封面上被橘色光印的跳跃的两个字,庚帖。
“这是仓家送回来的小姐的庚帖。”她展开手中的硬质封面,里面镶嵌着的大红纸上写着余敬惜的生辰八字:“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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