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黄毛丫头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夫要你‘膳粮’米行提供米源,你就得给我提供,否则别怪老子对你柳家不客气。”
同时闻见‘一品阁’老板劝慰的声音。
“吴老板,你坐下来喝口茶,有什么事好商量,木小姐经商亦有数年自然通晓其中事理,这在商言商有的是好说,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怒呢?”茶坊老板亲自上前虚扶拍案而起的中年男子吴员外,和善笑着从新给他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一品阁’的茶香在本城属首位,老板的盛名自是响当当,有这样一个有名望的人给自己亲自斟茶,吴老板得了脸面,脸色才缓了缓,看着对面荣辱不惊的年轻女子,又道:“木小姐,我吴记米铺有些短工不长眼,误将糙米混在你‘膳粮’提供的白米中销售,前些日子我已将那短工开除,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乌龙之事,你还是继续为我吴记提供米源,可好?”
年轻女子肤色光滑晶莹,一绺如云的长发飞瀑般飘洒下来,黛眉弯弯,双眸灵动如星,娇巧琼鼻下樱唇一勾,流光溢彩的黑眸轻瞥了一眼对面刚发完火的中年男子,素手一抬,捻起茶盖捋了捋漂浮的茶梗,轻啜一口,称赞道:“清香满溢,王老板,你烘茶的技术更甚以往。”
她独自与老板论茶,吴员外俨然觉得她未将自己放在眼里,他额冒青筋,又欲发火,便听对面的这品茶的年轻女子,西南最大米源提供商贾,下一任当家,木雅歌,微笑质疑:“吴老板,你说你‘吴记’糙米混在我‘膳粮’出工的大米中销卖是你店中短工的过失,可真是这样?”
这吴记米粮贩卖糙米本就是当家吴老板授意,见对面年纪不足二九年华的木雅歌双眸一锐,再一次追问,那股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他不由的心虚,却硬着脖子强撑道:“自然!”
“‘好一个‘自然’。”木雅歌闻言冷嗤一声,起身,居高临下,凛然道:“我‘膳粮’米行绝不欺诈百姓,鱼肉钱财,你吴记打着我‘膳粮’米行招牌行诈销卖,‘膳粮’从此后不再供应你吴记一粒米穗;你等奸商不配成为我‘膳良’合作商贾。”
被她当众揭穿,吴老板脸乍青乍白,最后竟恼羞成怒;勃然起身:“那又如何?寻常百姓家又吃不出米的优劣,我已将米的售价降低而售,也不算得欺诈。”
“可你的售价还是要高于其他郡县的米行,本城里其他郡县甚远,不易远行,吴老板你窥见这一点就收购其他米行,抬高市价谋取暴利实,炸压百姓,实乃奸商。且不止这般,你颠倒是非,嫁祸他人,你将我‘膳粮’提供的优质大米混在糙米中充当好米贩卖,还狡辩将说是糙米混进‘膳粮’提供的大米中,今日事发,你将罪嫁祸给你店中短工,又乃恶主所为,与你共事,简直辱没我‘膳粮’米行的招牌。”
“你!”吴老板被他的声声指着气的涨红了脸,他祖上至他这一代亦屹立百年有余,乃一方乡绅,今日怎么能让一个黄毛丫头骑在他头上,他正准备叫随实乃身小厮动手好给这丫头一点教训。
岂料,一群衙役冲了进来,在他茫然时刻,木雅歌当即道:“各位官爷,你们听闻清楚了,他所犯之事不必小女再道一次。”
衙役头子抱拳一恭道:“木小姐,方才我们几个都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不敢再劳烦你了。吴老板,有什么事到衙门去和县老爷说去吧,走!”
那吴老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竟被这一小女子下了套,张了张嘴,苦于适才被自己的话给绕进去辩驳不了,只得狠狠一瞪的木雅歌一眼:“今日事老夫不会忘,木雅歌,咱们日后走着瞧!”
木雅歌面容上丝毫不受她威胁,神态自若,唇角上扬道:“日后请多多关照!”
见人被带走,茶老板上前担忧道:“木小姐,这吴老板是成阳县的老绅士,犯的这小事只怕进去花几个银子不日便放了出来,出来后他定会找你麻烦;你今日又何苦结怨呢?”
木雅歌身后的站立着伺候她近乎十八年的女子果姨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难不成要我小姐继续与这等宵小之徒往来生意?我家主子和夫人首当就不会同意。”
“果姨这般道来是没错,可我是商人,自然要以利益为先。粮乃民生之根本,‘膳粮’从善如流自然要卖与善良之辈,与蛀虫为伍,会毁了我米行招牌不说,更会断了以后的生财之道,这左右算来都是亏本的买卖,我可不愿做!”木雅歌接下她的话弯唇一笑,又话锋一转:“王老板烘焙了新茶,待会卖与我些,让我尝个先,可好?”
茶老板闻言,连忙道:“怎能卖小姐的银子,木小姐喜欢我这儿的茶是我的荣幸,当年若不是经你娘亲木夫人提点,指不定我现在还是山上的茶农,哪有今日的成就啊,送与小姐权当一点小小的心意。”
木雅歌见老板话说的真诚也不矫情推脱,收了茶包,便带着从小贴身伺候的果姨离开,回了自己的府邸。
只是偌大府邸双亲不在,只有她一人,心里又生出熟悉孤寂之感,果姨见她脸上隐约有着落寞,心中心疼这孩子,扯了话题,边走边道:“小姐,那吴老板那里要不要我去县衙那里去打点一下?让他多关几日。”
“不用,一来,强龙不压地头蛇,那吴家在这生根甚久,与官府关系密切,你在县老爷面前道再多也是无益。二来,他所犯之罪并非大过,进去也关不了几日,又何必徒劳无功呢。”悠月阁,木雅歌推开闺阁之门,步履轻踏而进,脸上又重新布回沉着之色。今日她不过是给那自视甚高老商贾一个教训,也藉此告之其他轻蔑她的米行商人···
她,木雅歌,不是一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果姨,传话下去,今日起,若再有如同吴老板般的恶迹,那些米家休想在我手中购的一粒米穗。”
“是,小姐。”
果姨多少猜出她的用意,暗叹她的不易。两年多前,刚及笄的小姐本应该在楼台雅亭中抚琴刺绣,谁知,主子突然携着夫人一同出去游览山水,将手中的生意全交予年仅十五的小姐。那些个奸猾商贾见她一介女流,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轻视着,算计着。
作为西南最大又是年纪最小的米行提供商,她家小姐出于尊敬与打好关系的情况下尽量的给那些商家优惠,谁知那些人越发的不安分,尤其是给了最大优折的吴老板,竟舀少许的她们‘膳粮’的好米到劣米中贩卖,违背了主子取的谐音‘善良’的寓意,今日也该是立威树信了。
“恩,你出去吧。”木雅歌在自己房中寻出那本常看的《越人歌》,坐在圆凳上,兀自的看了起来。
果姨得了吩咐,推开軒窗,让阳光照进,以免伤了她的眼睛,又福个身:“小姐,夏暑燥热难耐,我让厨房给你熬些绿豆汤解热,待会在给你送进来。”
“恩~”轻声一应,眼中开始流落出对《越人歌》中越女的丝丝羡慕。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越女婉转明亮的唱出对鄂君的爱慕,那难以诉说的爱恋就能一线天开,光芒万丈。而她,思及道自己,木雅歌垂下眼帘,嘴角浮上苦涩浅笑,怕不及有越女那般好运了,心中那段不过是段作茧自缚,无法破茧成蝶的感情。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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