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师兄。”谢景行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叫徒弟师兄。
“去歇息一番罢,过两天便是圣人祭,届时也用着你。”
“圣人祭?”谢景行心中又过了一遍孔圣孟亚圣的生辰,问道:“是祭奠哪一位圣人?”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的师尊,圣人谢衍了。”白相卿道。
“……”对哦,他的忌日就在几日后来着。
他明明还活着,还要和徒弟一起过自己的忌日,感觉更僵硬了呢。
白相卿带着他离开圣人庙,穿过芳菲野花的小道。他再度回看空旷寂静的圣人庙时,眸中似有怅然之感。
谢景行衣袖当风,却听白相卿道:
“师尊是个近乎完美的人,他的位置太高、太冷,若是圣人言行不当,便会得天下人指摘;若是圣人德行有瑕,便会招来攻讦污蔑。只要他行差踏错,哪怕他做过再多有益于万民的好事,所有嫉妒他、憎恨他的人,都会从污泥里伸出手,要把他生生扯下云端,极尽非议,仿佛毁他一世声名,是如何正义之事。”
“他一生为仙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仙门又怎样对他?”
谢景行蓦然回身,在一片飞花之中,他青衣如竹,却是见到弟子带着怀念的眼,就好像在透过他,看一个逝去的影。
“师兄在怀念师尊?”谢景行叹息道:“在你眼中,他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你这般念念不忘?”
白相卿叹息道:“小师弟啊,你年岁太轻了,若是你见过师尊,便知晓,什么样的存在……才能教人一生都无法忘怀。”
*
“小师叔,小师叔?”风凉夜为礼单登记造册后,抬眼便见到正提笔悬腕,半晌失神的谢景行。
“师叔可是不太适应这些俗务?我们儒宗的事情其实已经很少,若是不爱做,放着也无事。”
“无事,只是有些走神了。”谢景行在书册上写下最后一笔,然后用布巾擦了擦手上的墨迹,然后轻轻低垂眼睫,道:“每隔五十年都会办一次圣人祭吗?除却三位宗主,还有什么人会参加?”
“这个……”风凉夜顿了一下。
“我知道了。”谢景行见他支支吾吾,心中有了底,也不欲为难他。
毕竟,要他亲口说宗门地界会来一名大魔,无疑是承认儒宗还与北渊洲有所牵扯。而白相卿也曾告诉他,这几日不要在宗门乱走,最好天黑后就回学子监,以免发生意外。
有可能参加圣人祭的,除却三相,也只剩下一个叛门弟子了。
他想远远看一眼那个不省心的逆徒,确认他过得好,却又怕被认出来,平白惹他疯魔。
想当年,他把对方困于九幽之下数百年,那位帝尊可不止一次地声称,但凡他能够离开九幽无间大狱,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待会我去一趟黄金屋,白师兄建议我挑选些许功法,专心修炼。”
谢景行再度看向宣纸,却不知自己何时写了“别崖”二字,他一抿嘴唇,似乎在恼自己,于是又用墨迹将其涂黑。
“是该如此。”风凉夜格外热心,道:“小师叔可需要法宝?虽说儒宗三分已四百余年,但家底还是颇丰,您初来乍到,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提,不必客气。”
谢景行笑着婉拒,目光却落在窗外。
他手执书卷,静立窗边的身影,与渡天劫前的圣人颇为神似,其中萧萧肃肃的风度,让风凉夜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眼。
谢景行离开书房,穿过小道,来到黄金屋。
“黄金屋”取自“书中更有黄金屋”之典,为儒门藏书之处,外间是各种典籍功法,浩如烟海;里间便是圣人典藏,门口有着大能禁制。
黄金屋常年没人,已经落了一层灰。谢景行在外间随意挑了几本功法装样子,只是随意一转,便走到圣人禁制之前,伸手贴在无形的结界之上,然后顺利踏入书库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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